二龙山的演武场被积雪覆盖,却挡不住各门派弟子的热血。
宋焱的玄色披风在山风中翻飞,望着台下林立的旌旗。
忠义堂的麒麟旗、清风寨的虎头旗、庞门的暗器令旗,还有云顶山庄那面半旧的“正义”大旗。
忽然觉得,这比朝堂的勾心斗角顺眼得多。
“各位豪杰,”宋焱的声音撞碎冰棱,景龙令拿在手中,
“三十年前安隆之变,庆国占我高京;
四年前曹能乱政,江湖血雨腥风。
如今范文正的玄甲军虎视眈眈,梁玉成的铁骑兵在西北图谋不轨——”
他忽然抽出改良后的安州弩,“你们是想做亡国奴,还是做复国军?”
台下哗然。
血手帮的残余弟子正要喧哗,却见肖兰的透骨钉“嗖嗖”钉在台柱上。
七枚暗器呈北斗状,每一枚都嵌着庞门的紫水晶:
“血手帮的朋友,”她的紫色袖箭在袖口翻涌,“你们帮主阴九娘,可是收了庆国十万两黄金,对吧?”
“放屁!”血手帮分舵主拍案而起。
却看见肖兰抛出的密信,阴九娘与范文正的蜡封文书在雪地上展开:
“割让西州三县,换血手帮弟子潜入江都”的字迹清晰可见。
“诸位,”宋焱指向血手帮弟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道义’?”
他忽然对忠义堂老堂主抱拳,“贵堂在高京的暗桩,上月被血手帮出卖给庆国,五十位弟兄的人头,还挂在玄京城头。”
忠义堂众人顿时怒喝,兵器出鞘声此起彼伏。
血手帮分舵主脸色铁青,忽然挥刀冲向宋焱,却被姜伯言的短矛挑飞兵器:
“小辈,在镇国大将军面前动武?”
小宗师的蓝色气浪震得积雪纷飞,“你们师傅血手人屠见了老子,也要绕着走!”
全场噤声。
宋焱趁机展开羊皮卷,上面画着大景舆图与庆国布防:
“我已奏请陛下,凡助战的江湖门派,战后可在各州设立护粮驿站,免税三年。”
他忽然望向云顶山庄的代表,“云顶山的朋友,若愿助我剿灭血手帮,西州的铁矿,任你们开采。”
利益诱惑与武力威慑双管齐下,各门派纷纷点头。
清风寨寨主陈猛率先抱拳:
“俺陈猛别的不懂,只知道庆国占了俺的老家安州,这仗,俺们打!”
“还有俺们铁血盟!”“忠义堂听令!”“庞门唯镇国大将军马首是瞻!”
肖兰趁机跃上高台,庞门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各位,庞门已在庆国设下三百处暗桩,庆军粮草动向、将领喜好,尽在掌握。”
她忽然指向肖云,“家母身为庞门帮主,愿以暗器图谱为礼,与各位共破庆国玄甲军。”
台下掌声雷动,唯有云顶山庄的代表眉头紧锁:
“镇国大将军,我等虽愿助战,但云顶山向来中立——”
“中立?”宋焱忽然冷笑,抛出一封染血的信笺,“这是梁玉成写给云顶山庄的密信,要借贵山的秘道运送毒蝎帮的毒药。”
他忽然望向对方腰间的玉牌,“还是说,你们想和血手帮一样,做庆国的狗?”
云顶山庄代表脸色剧变,慌忙跪地:“我等愿听将军差遣!”
正午时分,江湖大会落下帷幕。
宋焱望着肖兰整理的门派名册,忽然对她道:
“血手帮的余孽,就交给你了。”
“公子,放心,”肖兰的透骨钉在指间旋转。
她忽然压低声音,“还有,家母发现,梁玉成与血手人屠有密约,血手人屠可能会亲自出手。”
宋焱的闪过一丝忌惮,血手人屠虽已经病入膏肓,但他也是个大宗师高手。
他忽然握紧复合弓:
“跟姜叔说一下,让他准备李家的飞刀绝技,当年家母的独门功夫,该让血手人屠尝尝了。”
是夜,二龙山的山洞里,各门派首领围坐篝火旁,听宋焱部署任务:
“陈寨主,你带清风寨弟兄们骚扰庆国粮道,专烧玄甲军的马草;
忠义堂负责保护通天河的滚石雷;
庞门弟子随我西进,剿灭梁玉成的铁骑兵。”
“将军,”忠义堂老堂主忽然开口,“高京的太庙,被庆国改建成兵营了。”
宋焱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的高京,想起列祖列宗的牌位还在那里:
“所以我们要快。先灭梁玉成,再断范文正的右臂,最后——”
他忽然望向北方,“让飞虎旗重新插回高京城头。”
散会后,肖兰望着宋焱独自擦拭复合弓,忽然道:
“将军,家母说,庞门弟子在庆国发现了范石头的下落。”
宋焱的动作顿住,范石头是搅起庆国内乱的关键:
“范石头应该还没到范文正手里,庞门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他忽然冷笑,“范文正不是想称帝吗?那就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二龙山的雪,在午夜时分越下越大。
宋焱站在山巅,望着各门派的火把如星河般蔓延向四方。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姜承玉抱着复合弓,发间落着雪花。
“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像雪水般清亮,“是担心血手人屠,还是范文正?”
“都有。”宋焱忽然轻笑,“但更担心你,明天西进,要面对梁玉成的铁骑兵。”
姜承玉的手指抚过复合弓的滑轮:“别忘了,这把弓是你改良的,能射穿三副铁铠。”
她忽然指向南方,“而且,滂沱山的李望北将军,已经带着两万弟兄赶来,他们的安州弩,比正规军的还快三倍。”
宋焱点头,李望北的滂沱山义军,是他暗藏的奇兵。
他忽然取出母亲李婉的飞刀令牌,挂在姜承玉颈间:
“带着这个,遇到血手帮的人,他们会忌惮三分。”
雪光映着令牌上的飞虎纹,姜承玉忽然想起枯州的那个冬夜。
猎户小屋的篝火旁,这个满身是血的男子醒来时的眼神。
那时的他,只是个被追杀的犯人,如今却成了江湖与朝堂的领袖。
“公子,”她忽然轻声道,“无论前路多难,承玉都跟着你,像母亲跟着伯母那样。”
宋焱望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李婉与沈月的情谊,想起姜伯言在枯州救他的场景。
他忽然转身,望向漫天飞雪:“等打完这一仗,带你去太安寺,看看我母亲经常去的地方。”
雪片落在复合弓的滑轮上,宋焱忽然拉弓,箭矢划破夜空,将远处的血手帮旗帜射落。
火光中,各门派的弟子正在清点兵器,改良后的安州弩在篝火下泛着冷光,仿佛在等待黎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