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哪怕派人费劲治理了,恐怕又会冒出一堆异族余孽出来打草谷,抢地盘,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完全就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啊!有那从未去过草原也并未去过战场,但并不妨碍他指点江山的文官,口沫横飞,据理力争说着。
但寸心是谁,她能受这帮朝臣道德绑架就怪了,且不说这最初建学堂的资金,都是她自己从空间出的钱,当然,也就她空间内金银的九亿牛之一毛。
哪怕真是花了国库的钱,也比他们平日里说的用来赈济灾民加固堤坝申请拨款三百万最后当地百姓统共只看到三百两来的强吧。
只见前方那位身穿大红蟒袍,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的小少女,慢吞吞举起手中的象牙笏板,出列说道:“这位杨大人,既然您这般惦念受灾百姓,不如就将您府上书房密室里的那二十箱银锭子捐给国库吧,反正那些银锭子,底下都带着印记,本就是当初皇爷爷为了赈济灾民派发的。”
“还有这位,叶御史,既然你不知道咱大明要北方草原何用,不如就让皇爷爷派你亲去草原,一探究竟。以大人的能力,想是能够平衡好边境百姓和那些归顺大明的异族间的关系。
还有这位直言女童入学无用浪费资源的李大人,本王怎么听说,你昨日还在春风楼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一笑,一亲芳泽呢。怎么今日听着,就穷的连供自家孙女读书的钱都出不起了?
还有这位……”
寸心的语气甚是平静,直接将方才弹劾反对她行为的一众官员挨个点杀,敲醒了他们沉睡的心灵,让他们认清了自己。
如那杨大人等贪污捞钱胆大包天连赈灾银也敢染指之流,几乎在被寸心弹劾指认的一瞬间,就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在皇上的目光冷冷扫过来时,更是心慌腿软,险些就要瘫倒在地。强撑着摆出个跪地求饶乃至五体投地的姿势后,嘴巴开了又合,却是迟迟不敢出言诡辩。
没办法,这大郡主,啊不,是“燕王”,竟是连他们藏钱的具体位置都点出来了,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再一想到早在几年前,这位就被圣上安插进了北镇抚司,没准他们上朝这会儿,那些个该死的锦衣卫,都已经在奉旨抄他们的家了,怕是圣上,也已经对具体情况心中有数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矢口否认的话,没准会死的更惨!但若是直接求饶,怕也落不了好。
想当初太祖爷在世时,就对官员贪腐一事管控的十分严格,哪怕多拿个十几二十两,也会被太祖爷他老人家剥皮楦草,制成人皮灯笼。
偏偏咱大明朝的俸禄还较低,这京城居,大不易,不说那些个同僚间的人情往来,单单是买宅院安置家人的钱,他们当中,都有不少同僚负担不起,真的是囊中羞涩呀!
如今好不容易换了燕王上位,他们可不得趁机捞点油水嘛,不是他们想动那赈灾银子,实在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由头了不是。再者,人家都拿,就你不拿的话,还想不想混了?你不拿,我不拿,丞相大人怎么拿?他们这心里,苦啊。
这时,那位被寸心点出来家中藏了二十箱赈灾银的杨大人,终于鼓起勇气,对着皇上朱棣痛哭流涕说道:“陛下,臣知罪!臣悔不该挪用那赈灾银,臣愧对陛下,愧对百姓,愧对大明啊!但那些银子,臣是一文钱也没敢花呀!没办法,臣年轻时家里穷,穷怕了呀,呜呜,陛下,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吧!”
见这杨大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全招了,还说出个穷怕了不敢花的理由,其他与他罪名差不多的大臣一边在心中暗骂这姓杨的真是废物,给钱都不敢花,留下那么一大堆证据,害得他们也被锦衣卫牵出萝卜带出泥,一边也忙不迭就想要开口告罪求饶。
虽说知道希望渺茫,但万一呢?能活着谁想死呢,尤其是那般痛苦的死法!想到太祖爷专门针对官员贪腐留下的严苛律法,不少大臣打了个激灵,汗流浃背。
奈何还不等他们出声,只见上首的皇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队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瞬间从殿外鱼贯而入,有人抬腿,有人捂嘴,动作麻利,分工明确,眨眼间就将那些想要求饶的罪臣抬了下去,押入诏狱,等待审判。
至于那位狎妓的李大人,也是直接丢了头顶的乌纱帽,被逐出了皇宫,从此回家吃自己。
这还是因为这家伙平日里一掷千金时,花的都是李家祖辈打拼积攒下来的财富,这才免于一劫,不用像那杨大人一般锒铛入狱,牵连全家。
当然,有他这么个因狎妓失去乌纱帽的爹,他儿子往后再想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话,是没戏了。
“开玩笑,这些家伙自己都是满头小辫子,把柄多到数不清,竟然也好意思弹劾你这位帝王“新宠”,啧啧。这小小京城中,可是没有秘密能逃过本座的神识。”混沌珠颇为得瑟地传音道。
这些个官员的小道消息,可大半都是它告诉寸心的,这小龙没它的话,是真不行。这个家没它没准得散呐!
寸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因混沌珠的话有些想要无奈扶额:“珠珠,不要随便代入你看的那些话本用词啊,什么新宠旧宠心间宠的,我和皇爷爷之间,最多就是塑料祖孙情而已。”
“害,这可不是本座从话本里看的,是这朝中上下都这么想。人家皇帝可都将你封为燕王了,那可是人家还是潜龙时的封号,这不就是几乎明示,想要让你继承祖宗家业了嘛,看看你那位堂哥的小眼神,时不时瞥出来的眼刀子,都快要将你凌迟了。”
寸心闻言侧头看向右后方,她那位险些成为皇太孙的堂哥,朱瞻基,也正冷眼盯着她的背影。
猝不及防之下,朱瞻基与寸心目光相对,瞬间想到他父王的叮嘱,入朝之后,不许他轻易招惹这位被皇爷爷破格封为藩王的堂妹。
再一想到方才被狼狈押出去的那些官员,其中也不乏有曾暗中向他和他父王示好,话里话外想要投靠他们父子,想搏个从龙之功的。
可惜,今日他们怕是都栽了,以他皇爷爷的性子,那些家伙不光结党贪腐,竟还敢动祸害百姓,层层盘剥赈灾银,遵太祖爷的祖训剥皮楦草都是轻的,怕是连他们的家人,也得受牵连,最轻也是个抄家流放,谁让他们的家人,也是既得利益者呢。
只是,他这堂妹知晓的,是不是太多了些,还是说,这锦衣卫的消息,本就是这般灵通?
或许,他也该向皇爷爷申请,进北镇抚司入职才是,手底下有人,才好调查二叔三叔还有这堂妹的背地里的小动作。
不过,想不到他今日第一次入朝,就见识到了他这堂妹的嚣张,三言两语就将那些弹劾她的大臣们打入了深渊,丝毫不顾忌什么平衡之术,也不怕这朝堂上陡然少了这么多大臣,会对皇爷爷处理朝政有什么影响。
哼,当初二叔三叔欺他父王仁善,设计陷害让他父王丢了太子之位,如今他长大了,也该想办法为他父王寻回场子了,最重要的是,他得向皇爷爷证明自己的能力,才好重回皇爷爷的心间宠地位!到时,他一定会弄清楚,他这堂妹身上的古怪之处!
想到此处,朱瞻基移开目光,又瞥到前方他父王朱高炽的宽厚背影,心中暗下决心。父王仁善,不忍伤手足亲情,一退再退,但他可不会像父王那般妇人之仁!
等下朝他就去找皇爷爷申请!这锦衣卫,三叔能当得,二叔家的堂妹也能当得,那他这姚师口中的好圣孙,也不会差!等他抓到这些觊觎皇爷爷位置的所谓家人的把柄,定不会手下留情!
朱瞻基不自觉地昂首挺胸,神情桀骜中透着自信。
若是寸心能够知晓这堂哥所想的话,保不齐会觉得,这家伙和混沌珠没准能有些共同语言,满脑子都是如何将别的“争宠”的人踢走,重新成为皇爷爷的“心尖宠妃”。
经此一遭,朝堂上的反对声音陡然少了许多。不少大臣都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寸心注意到,点出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府中的一些小秘密。
此时,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虽然面无表情,却是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显然这会儿的心情很不美妙。
而下首,虽然失了太子之位,但仍在当今御驾亲征时负责监国理政的大明常务副皇帝,襄王朱高炽,却是在这时笑呵呵出列,上奏提起了其他话题。
在他看来,他家大侄女派人在各州府建立女子学堂,想要出资供各地有天赋的女童上学,也是好事。据他所知,当初经由他筛选送到汉王府的那些女娃,如今可个个都成了人才。
若是他们大明的女娃娃们,全都能有书读,或是能学会一技之长的话,将来等她们成亲生子,言传身教,也一定可以教育出更好的下一代,这对他们大明的未来,完全是有益无害嘛。
最主要的是,此举全是大侄女自掏腰包,又不用动用国库的存银,还有什么立场好反对的呢。
至于方才被拉下去那些人,虽然其中也不乏有才之士,但他们的某些行事,已然触碰到了不该犯的底线,那也自当承担东窗事发的后果。
唯有一点,他其实也很想知道,他家大侄女,搞出这么大动静,莫不是真的在为开放女子科举做准备了?
当初爹他老人家执意要封大侄女为王时,就已经让朝野震惊了。若不是那次汉王府之行,让他知晓他这位大侄女身上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他恐怕也会是反对的一员。
毕竟,此例一开,倒叫他们老朱家的不少女孩,都起了些别样的心思。问题是,这封各家的儿子孙子都快封不过来了,哪还有女嗣的份例呢。
然而,远的不说,单他和太子妃所生的几个嫡亲女儿,就时常用隐含期待的湿漉漉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偶尔还欲言又止。
虽然她们都并未明说,但他这做爹的却是知晓的,他家女儿们这是羡慕自己的堂姐\/堂妹呢。
奈何,他家大侄女这情况特殊,怕是不可复制啊,他家这几个女儿,若是也想要在他爹手下获得王爵封地的话,不说难于登天,总之是躺在枕头上做梦比较快。
要论对自家皇上老爹心思的揣摩了解,除了他娘徐皇后,也就是他这个当了多年好大儿的嫡长子。二弟三弟,照他还是差了不少的。
原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也自信能够镇压两位弟弟,顺利从他爹手中接过传国玉玺,奈何,唉,或许真是天命眷顾老二那个傻憨憨吧。
大侄女的封号为燕,他爹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显然是因为大侄女的存在,开始考虑改立老二了嘛。
毕竟,若是他这一脉上位的话,怕是很难和大侄女和平共处,不说别的,他家瞻基的火爆脾气,就难搞得很。
虽说朱高炽心中已然有了汉王一脉即将上位的思想准备,但到底如今储位空悬,未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会放弃的,毕竟,没准他家大侄女将来又不想当什么女帝了呢?
只不过,他也不会因此搞什么小手段。
如今朱高炽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该监国监国,让他协理朝政就协理朝政,一切都是为了让大明变得更加美好嘛。至于皇位的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总之随老爷子心意,端的是潇洒坦然,仁厚无争。
对此,他家大儿子朱瞻基,就曾数次表达过强烈不满,但朱高炽还是我行我素,并觉得自家大儿子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不过有个性可以,可千万不能头铁挑衅大侄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