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在家里是个暴脾气,但在外面却没什么胆量。
街道办一来,他就立刻服软,只能委屈地搬进小棚子住。
“爸,你去轧钢厂问过了吗?我什么时候能上班?”
刘海中有些为难地说:“电工岗位都是固定的,轧钢厂不缺人呢。要不等工厂扩大生产时你去车间试试?”
刘光齐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去车间!做电工多自在,溜达溜达就行。在车间从早到晚忙活一点自由都没有。轧钢厂不缺电工,别的厂应该会缺,我现在就出去找找问问。”
董秀妮催促道:“那你快去吧,要是没工作,素素上幼儿园都没地方去了!”
当天晚上,刘光天和刘光福扬眉吐气,终于重新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只是代价是爸妈和哥哥嫂子都不搭理他们,不过这对兄弟倒也不在乎,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晚上,刘海中和刘光齐一起搬到了小棚子里。
十几天过去了,刘光齐依旧没有找到工作,每个厂都说不缺电工。
渐渐地,他的傲气消了不少。
只能降低标准,哪怕是普通的工作也可以接受。
轧钢厂因一封刘光天的举报信,给刘光齐贴上了思想觉悟最低的标签,从而拒绝了他的入职请求。最终,刘光齐在暖瓶厂谋得一份车间学徒的工作,可惜他的电工技能无处施展。
对刘光天的怨恨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暗自发誓,一旦分到房子,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月末已至,秦淮茹晋升一级钳工的考核日来临。
这次考核共有三十多人参与,来自不同车间,其中少数是升级评定,大多数是从学徒转正。考核由车间主任与技术部联合评定,包含笔试与实操两部分,半天时间完成。
结果将在明天下班前公布。
午饭后,郭大撇子笑容满面地来到林祯办公室。
“林工,秦淮茹的考核材料已经提交,明天便知结果。往后还请她在李副厂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些月钳工车间每月绩效倒数第一,我都快撑不住了。咱们化敌为友吧,帮帮我!”
林祯装作吃惊地说:“郭主任,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车间绩效垫底是因为你没按我的方案调整生产流程,导致效率低、工人熟练度不够,这跟秦淮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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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林祯这样说,郭大撇子顿时愣住。
忙赔笑道:“林工,我之前确实有些糊涂,没配合好您的工作,但我后来改了呀,谁能不犯错呢?您就给我个机会改正吧!”
林祯摸了摸脑袋,笑了笑说道:“郭主任,你这是想干啥呢?咱俩虽然有点小摩擦,但那也是为了工作,谁还会记仇啊?现在我只管空压机更新换代的研究,一门心思扑在上面,生产上的事都不过问了,咱们基本没啥交集了。”
“别这样啊,您别这么一推六二五就不管了,我已经认错了,您可不能一直记恨啊。”
“咦?这话怎么说的?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您要是不记仇,我都把事情给您办妥了,您为啥还是这个不想搭理我的态度呢?”
“你等等,你到底帮我办了啥事啊?”
“秦淮茹啊,我照您的意思给她提交了一级钳工的审批,不然她凭现在的技术,明年这时候也转不了正。”
“哎哟!郭主任,你可得说清楚点,别乱扣帽子,我啥时候让你替秦淮茹报申请了?她能不能转正,你不比我更清楚吗?你自己没按规矩办事,可别赖到我头上!”
“啊?!”
郭大撇子傻眼了。
“这这这……这不对啊,那天不就是在车间门口和她聊了几句,叫她来找你的吗?你还说要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就去找贺主任,还说我故意压着秦淮茹不转正,等着挨查……”
“你先停一下再讲!”
林祯立马举起手打断了郭大撇子的话。
“郭主任,你这说的是啥乱七八糟的?我啥时候让她来找你了?我明明跟你说的是让她参加考核,要是不给面子,就收拾你了吗?”
“您这……”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
“没,没说过,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你别自己在那里瞎想些有的没的情节。工种考核有明文规定,全凭个人本事,不能靠关系 ** ,你身为车间主任难道不知道?”
“我,这个,这事儿……”
“我警告你,郭主任,你想利用职务之便去接近秦淮茹,那是你的事情,但你别想把我扯进去。我可是个守规矩的人,希望你能自重一些。要是再乱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李副厂长,信不信?”
“不,不是这样的,林工,您消消气,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我有点糊涂,让我缓一缓,行吗?”
林祯冷笑一声,给了郭大撇子几秒钟冷静。
“林工,您别生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再问一次,您真的没有特意安排秦淮茹来找我?”
林祯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刚告诉你了吗?你亲耳听见我这样交代你了吗?”
“是没交代过我,可平时您对秦淮茹也不是很搭理的,那天怎么就聊起来了呢?”
“ ** ,我又不是动不动就生气绝交的小孩。那天秦淮茹问我关于易中海房子的事,我能对她翻脸不理吗?大家都是工友,还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跟我说话,我总得回应吧,这不是很正常的社交礼仪吗,你明白不明白?”
“啊?!什么?原来我被她骗了?她根本没找您帮忙,纯粹是借您的名义吓唬我?”
林祯不屑地说:“作为车间主任,不得不说,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这种事怎么解决不用我教你吧?看在你曾是我的领导份上,我不打算去厂长那儿告你。你赶紧回去处理好自己的事,别再来打扰我了!”
郭大撇子满脸羞愧,红着脸离开林祯的办公室。
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结果却被别人反将一军。
自认为凭借职务之便能够对秦淮茹予取予求,却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说得服服帖帖,乖乖帮她递送了申请。一贯谨慎行事的郭大撇子居然毫无保留地为她效了力,这让他越想越恼火,于是直奔技术部。
秦淮茹的考核已结束,但评估尚未完结,还需他与技术部成员共同审核。抵达技术部后,郭大撇子迅速找到她的文件,打算直接抹去记录,但稍作思量,觉得这样做未免太吃亏,即便让她考核失败,自己仍算是中了她的计。思索片刻,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将文件揣进兜里,转身回到车间寻找秦淮茹。
秦淮茹刚吃完午饭,正与花姐、陈姨及其他几位女同事在车间闲聊,心情甚好,笑容灿烂如绽放的花朵。明天她将成为正式一级钳工,月薪从27块5涨到33,再加上遗孀补助,每月差不多能拿到40块,所有烦忧都暂时抛诸脑后。
正当她沉浸在喜悦中时,郭大撇子走近了。“秦淮茹,跟我到办公室一趟!”见他面色凝重,似有怒意,秦淮茹心头一沉,连忙随他来到车间办公室。郭大撇子将二陈及助理悉数遣散,待秦淮茹入内,随即反锁房门并拉上窗帘。这一举动让秦淮茹隐约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当年李怀德副厂长也曾做过类似之事。
郭大撇子靠在办公桌旁,肆意地打量着秦淮茹。
越看越觉得她是唾手可得的猎物,胆子也跟着膨胀起来。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不该有的念头。
眯着眼笑着说道:“坐下说话,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秦淮茹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了郭大撇子的心思。
她平日虽与郭大撇子多有接触,但从心底里看不上他的为人,对他敬而远之。
连傻柱那样条件的人她都不曾动心,又怎会瞧得起一个四五十岁的郭大撇子?
不过是碍于工作需要,偶尔应付几句罢了,实则内心十分反感。
见郭大撇子这般模样,秦淮茹皱眉道:“郭主任,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站着也能听。”
郭大撇子微微一笑,“秦淮茹,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如何?当初你刚进车间时,非要让林祯当你的师父,我为了你违反规定去找他,虽然最终他没接受,但那是因为你们之间的问题,我是真心帮你!”
“是的,郭主任,我记得您的好。”
“再说到这两年你没能转正的事情,你的技术确实还没达到标准,开始你还挺聪明的,怎么后来就不进步了呢?”
秦淮茹淡然一笑,“郭主任,我一个女子,自然比不上男工友们聪明。”
“算了,不说这个。单提这次帮你申请一级钳工考核的事,你怎么能骗我?你让我很失望!”
秦淮茹心中一震,知道瞒天过海的事终究暴露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被发现?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秦淮茹内心不满,但脸上依旧保持平静。
微微一笑说道:“郭主任,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怎会骗您?咱们关系这么铁,顶多也就是开个玩笑,绝不会越界的!”
“啪”的一声!
郭大撇子将秦淮茹的考核单重重拍在桌上。
“秦淮茹,咱们水里捞东西别用笨方法,明摆着的事就别装不知道了。实话告诉你,你拿林祯来威胁我的事,我都清楚得很!”
秦淮茹脸色稍变,并非惊恐,而是遗憾。
望着桌上的考核单,仿佛一场空欢喜。
“哎呀,郭主任,您别动怒啊,不就是一句玩笑嘛?您也不是没跟我耍过笑,您能开玩,我为什么就不能?”
“哼,别装傻!我现在就能以不正当晋升和 ** 领导为由追责你,不过呢,我也可以让你通过这次考核,明天就成一级钳工。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懂。”
秦淮茹浅浅一笑,“我不懂,没事的话,我就回车间干活去了。”
郭大撇子站起身,手里举着考核单在秦淮茹眼前晃了晃。
“淮茹,你也想让孩子过得苦巴巴的?也不想让全厂知道你晋升有问题?更不想一辈子挣那么点钱?我这是帮你,别再装疯卖傻了。”
秦淮茹盯着郭大撇子那张油腻腻的脸,比傻柱差远了。
不禁皱眉说道:“郭主任,随您的便吧,现在就揭发我好了,最多不过是处分,又不会开除我,我已经厌烦透了!”
秦淮茹转身准备开门离开。
郭大撇子赶紧伸手拦住,威胁道:“秦淮茹,这可是你转正的唯一机会,别不识好歹!”
突然,一口咬了过去。
“嘿!秦寡妇,你居然敢咬我?”
郭大撇子突然收住手,庆幸没让秦淮茹咬上,否则非得见血不可。
秦淮茹扑空后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正中脸颊。
趁着郭大撇子发怔,她急忙开门冲出去,捂着脸往杨厂长办公室跑去,一路上抽泣不止。
她早就决定这么做了。
她明白,转正无望,该和郭大撇子撕破脸了。
动手是为了留下冲突的证据。
秦淮茹边跑边哭,即便没泪也要逼出几行来。
她要扮演弱者,找杨厂长告状。
她清楚李副厂长对她有怨,技术部贺主任又制不住郭大撇子,只能求助于杨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