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坐在牛皮帐篷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狼头刀柄。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混着女真人粗犷的呼喝,却没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眼前几个儿子低着头候在一旁,他的思绪却飘回了五年前的朝鲜战场。
那时他还是李如松亲眼看着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何把朝鲜和倭国拿捏于手心里。
\"最年轻的国公,最能打的战神......\"
努尔哈赤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
当萧如薰受封国公那天,整个辽东都沸腾了,连女真各部的勇士都私下议论,说这是老天爷派来守护大明的神将。更让他心惊的是,萧如薰明明有改朝换代的本事,取代大明,可他依然放弃。
帐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阿拜和汤古代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他们母亲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此刻父亲眉间紧锁,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霉头,白挨一顿骂。
\"其他人是什么想法?\"
努尔哈赤突然开口。
莽古尔泰噌地站了起来,壮实的胸膛把兽皮甲撑得紧绷。这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汉子,说话却带着股读书人的腔调:\"父汗,咱们拼死拼活也不过是为了族人过好日子。明廷说要咱们迁入内地,说不定真是条活路。\"
他攥紧腰间的短刀,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要是能在大明的土地上站稳脚跟,以他的本事,当个千户百户还不是手到擒来?
以二哥的能力都能做辽东总兵,自己绝对不会比二哥差。
褚英瞥了弟弟一眼,浓眉微微上挑。这个平时只知道喝酒摔跤的莽夫,居然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袖口的银饰,心思却转到了别处。大明那些官老爷向来翻脸不认人,真进了内地,只怕族人会像圈养的羊,任人宰割。
努尔哈赤沉默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只有他知道,当年部落被海西女真欺负时,自己多少次想派人去求萧如薰。可就在信使要出发那天,传来消息说萧如薰被贬去了台湾。他至今记得自己站在长白山巅,望着南方冷笑的模样——没了萧如薰,大明朝廷不过是纸糊的老虎。
\"父汗。\"
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太极把手里的桦树皮小弓放在脚边,仰着小脸认真道,\"不如听明廷的意见,远赴沙俄。\"
这个才十岁的孩子,却异常的早熟。
\"咱们在这儿被大明挤兑,去了沙俄说不定能闯出片新天地。\"
褚英差点笑出声。他跨前半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弟弟:\"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沙俄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人去了都得冻掉鼻子!\"
他拍了拍腰间的马刀。
\"要我说,就该和大明拼了!咱们女真汉子的弯刀,还怕砍不动他们的绣春刀?\"
努尔哈赤看着几个儿子,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莽古尔泰贪图安稳,代善心思深沉,而褚英只会蛮干,就连最机灵的皇太极,也没看透大明的算计。
\"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