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哱云首级悬在城楼的次日,平虏城的气氛稍缓,却没人敢真的松懈。萧如薰刚在城墙上查完防御工事,李忠就捧着斥候的密报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将军,叛军营地乱了!哱拜知道哱云死了,当场砍了两个传信兵,还派人去河套蒙古部落求援,说愿意分三成劫掠的财物,请蒙兵来助战!”
萧如薰接过密报,指尖划过“河套蒙古”四个字,眉头瞬间拧起。哱拜本就有蒙古血统,与河套部落素有往来,若是蒙兵真的来助战,叛军兵力将再增数千,平虏城的压力会陡增数倍。他低头盯着城墙下的地形图,手指在叛军营地西侧的标记上顿住——那里是蒙兵若来援,大概率会驻扎的临时营地,离叛军主营有两里地,中间隔着一片矮树林。
“不能等蒙兵和叛军汇合。”萧如薰猛地抬头,眼里闪过冷光,“李忠,你立刻去挑选三百精锐,要会骑马、善夜战的,再备足火罐和引火物,今夜咱们去袭蒙营!”
李忠一愣,随即攥紧拳头:“将军英明!蒙兵刚到必定松懈,咱们趁夜偷袭,定能烧了他们的粮草,断了哱拜的念想!”
暮色四合时,三百精锐已在城北集结完毕。每个人都换上了轻便的皮甲,腰间别着短刀和火罐,坐骑的马蹄裹着厚厚的麻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萧如薰检查完装备,翻身上马,对留下守城的赵武叮嘱:“今夜我离城后,你务必加强戒备,若叛军趁机攻城,就用新造的火铳和滚石死守,等我回来!”
“将军放心!”赵武单膝跪地,“末将便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叛军踏入城中一步!”
萧如薰点点头,一挥手:“出发!”
三百骑兵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从北门溜出,沿着城墙根绕到叛军营地西侧。夜色渐深,蒙兵的临时营地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几十顶帐篷散落着,篝火噼啪作响,帐篷里传来阵阵喧哗,还夹杂着喝酒划拳的声音,果然毫无防备。
“都下马,徒步靠近。”萧如薰翻身下马,示意士兵们将马拴在远处的树林里,自己则带着几个斥候,猫着腰摸到营地边缘。借着篝火的光,他清楚地看到营地东侧堆着十几车粮草,只有两个蒙兵靠着粮车打盹,手里的弯刀都滑落在地。
“分成两队。”萧如薰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李忠和另一个校尉吩咐,“一队去烧粮草,一队去袭帐篷,记住,只杀反抗的,动作要快,得在蒙兵反应过来前撤走!”
两人点头领命,很快将三百人分成两队。萧如薰亲自带着一队去烧粮草,他悄悄摸到粮车旁,趁着两个蒙兵打盹的间隙,一刀一个解决了他们,随即挥手让士兵们把火罐扔向粮车。
“轰隆!”火罐炸开,浸了桐油的麻布瞬间燃起大火,火舌很快舔舐着粮袋,浓烟滚滚而起。帐篷里的蒙兵终于察觉到不对,纷纷醉醺醺地冲出来,有的还没穿好衣服,手里拿着兵器乱挥,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蒙古语。
“杀!”李忠带着另一队士兵从帐篷后冲出来,短刀挥舞着,朝着蒙兵砍去。蒙兵大多喝得酩酊大醉,根本不是精锐明军的对手,很快就倒下一片。剩下的蒙兵见势不妙,纷纷朝着叛军主营的方向逃跑,却被萧如薰安排的伏兵拦住,又斩杀了数十人。
不到半个时辰,蒙兵的临时营地已变成一片火海,粮草烧得噼啪作响,帐篷倒塌了大半。萧如薰见目的达成,立刻下令:“撤!”
三百骑兵迅速撤回树林,翻身上马,朝着平虏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传来叛军主营的号角声,显然是哱拜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却早已追不上他们。
回到城北时,天还没亮。赵武早已带着士兵在城门等候,见萧如薰带着队伍平安回来,脸上露出喜色:“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叛军刚才果然派兵来攻城,被咱们用滚石打退了!”
萧如薰翻身下马,松了一口气:“辛苦你了。蒙营的粮草已被咱们烧光,蒙兵死伤过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帮哱拜了。”
队伍刚进城,就见杨氏带着几个军嫂提着姜汤迎了上来:“夫君,诸位兄弟,快喝碗姜汤暖暖身子,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菜,都在营里等着呢。”
士兵们接过姜汤,心里暖烘烘的。李忠喝着姜汤,忍不住对萧如薰感慨:“将军,咱们这一夜真是大获全胜!不仅烧了蒙兵的粮草,还打退了叛军的偷袭,这下哱拜怕是要气疯了!”
萧如薰笑了笑,却没放松警惕。他知道,哱拜绝不会因为这一次失败就放弃,三日后的攻城,依旧是一场硬战。但至少,他们暂时解决了蒙兵助战的威胁,也给城里的士兵和百姓,又添了一分信心。
晨光渐亮,平虏城渐渐苏醒。百姓们听说昨夜烧了蒙兵的粮草,打退了叛军,纷纷走出家门,朝着军营的方向欢呼。萧如薰站在城墙上,望着满城的烟火气,又看向远处叛军营地的方向,眼神坚定。
还有两天,就是哱拜约定攻城的日子。他必须抓紧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那场决定平虏城生死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