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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抽打着未央宫厚重的檐瓦,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撞击人心。

殿门猛地被撞开,一道身影裹挟着疾风骤雨滚进来。

是萧何,他怀里紧紧抱着几卷竹简,官袍紧贴身体,滴下的雨水在他脚下聚起一小滩。

他的脸煞白如纸,胡须都在哆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下…不好了!协议…对赌协议的竹简,被…被大雨泡糊了!”

他冲到近前,急切地将怀中竹简展开。

明灭的灯火下,那竹简果然变了模样。

原本清晰分明的墨字,此刻大片大片地洇开、扩散,相互晕染粘连,真如墨黑的蝌蚪在青黄的竹片上拼命扭成一团糟,根本无从辨识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尾。

一股淡淡的糯米香气混着水腥味弥漫开来。

“项籍这老狐狸!”

刘邦“腾”地跳起,一个箭步冲过去,从萧何手里一把夺过竹简,

“定是他捣的鬼!用这劳什子糯米墨誊写,遇水就化!老贼心机!”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奔向大殿中央熊熊燃烧的青铜火盆,想将竹简凑近烘烤。

“陛下且慢!”

韩信的声音如同铁器摩擦般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声未落,一道寒光骤然撕裂殿内昏暗——韩信长剑出鞘,精准地斜劈在刘邦正欲凑近火盆的竹简中段。

只听“咔嚓”一声,竹片应声裂开,内里竟是中空,一段精巧的沙漏裹在透明的鱼鳔薄膜里滑落出来!

“沙漏!”

萧何失声叫道,声音像断了弦。

那沙漏两端是磨得溜光圆润的小木塞,中间腰身细如毫发。

此刻里头金色的细沙正如洪流奔泻,从上半截飞速涌向下半截,眨眼间上半已空了大半!

而包裹它的鱼鳔膜,被剑锋割裂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刺眼的焦黄色,眼看就要焚烧起来!

整座宫殿仿佛骤然抽空了空气。

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出惊愕的阴影。

就在这时,殿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身影。

是韩母,她淋得浑身湿透,稀疏的白发紧贴额角,怀里却死死护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一只磨损得油亮的旧织布梭子。雨水顺着梭尖不住流淌。

“信儿!信儿!”

韩母焦急地喊着,顾不上自身狼狈,用力捏开那木梭上几乎磨平的一个细小凹眼,

“解法!解法在里头!项家用的是阴招,我韩家有破解的祖传方子!”

她哆嗦着手指从梭眼深处抠出一小卷湿淋淋、几乎褪成白色的布条。

那布条一见水,竟如同枯枝逢春,丝丝缕缕的朱砂小字悄然浮现:

项氏秘制墨,遇水即浮。

解法:上等黑狗油三两,寅末卯初之无根晨露九钱,混融涂之,可固墨百日,水泼难侵。记之!记之!

“狗油?”

刘邦猛吸一口气,猛地扭过头去,视线死死盯住大殿角落那张还汩汩冒着热气的炖狗肉锅!

锅边放着一个粗陶大碗,里面是半凝固的暗黄色油脂。

“天助我也!萧何!去!把那狗油刮干净!”

“喏!”

萧何立刻扑过去,手忙脚乱地用铜匕刮取黄澄澄的油脂。

然而刘邦的脸色随即一沉:

“晨露?这寅末卯初,无根无尘的露水?”

他猛地抬头望向殿外倾盆的雨幕,雨点砸在地面石砖上激起白茫茫的水汽,

“这等天气,哪去寻见一滴露水?!”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上了每个人的心。

沙漏无声流逝,下半截已然堆起小小的金色沙丘。

“我…我有!”

一个怯生生的、却咬得很清晰的声音从殿侧珠帘后响起。

戚夫人缓缓走了出来,一身霓裳也被门口飘进的雨水打湿了些裙裾。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身剔透,里面装着大半瓶液体,水底沉着几片干瘪褪色的桃花瓣。

“是…是去年上巳节,桃花开得正好时,妾身收的桃花清露…”

她声音渐低,

“本想留着酿酒……或是沏茶的…”

刘邦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抓过那只精致的小瓶子,对着灯火看去。

果然,清澈见底的液体中,还静静飘着几抹花瓣的残红。

他仰天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妙极!妙极!项羽!项籍!你可算得到,最终败在朕的妃子这瓶春花凝露上?好一个春风细雨!天助我也!萧何!快快动手!”

萧何不敢丝毫怠慢,急忙寻了个玉碗,颤抖着双手将热狗油刮入碗中。

戚夫人微咬着唇,亲自接过琉璃瓶,小心翼翼地倾斜瓶口。

清凉的花露如断线的珠帘,一滴,两滴,滑入温热的油脂之中。

两种液体起初如水火相侵,但随着萧何拿着玉匙拼尽全力搅动、研磨,油脂与露水终于奇异地融为一体,化作一种黏稠、微带异香的蜜色浆液。

“成了!陛下!”

萧何抹了把额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湿意,如释重负却又无比紧张。

韩母早已等在一旁,夺过玉碗。此刻她全无老态,眼神锐利如鹰隼,指甲缝里塞满经年织布留下的韧茧。

她用细长的手指蘸了碗中粘稠的浆液,手法如穿花拂柳,又快又稳地涂抹在那竹简残片晕开模糊处,尤其那些几乎被墨晕吞噬的条款。

奇迹发生了!

凡浆液涂抹过的地方,那些正在蔓延的“墨蝌蚪”立刻像被无形的手抓住、钉死,狂躁的墨晕瞬间凝固,虽未复原清晰,但总算停止了崩溃之势!

众人心头微松。

然而,就在这口气尚未完全吐出——

“咻!”

凄厉的破空声撕裂雨幕!

一道闪着绿莹莹光泽的短弩箭,猝不及防地从洞开的殿门外射入,其目标赫然是韩母手中那两截珍贵的竹简之一!

“小心!”

韩信厉喝,但迟了!

“嗤啦!”

箭矢精准命中竹简末端!那截本就浸泡受损的竹片应声撕裂!

“糟了!”刘邦目眦欲裂!难道天要亡他?

“休想!”

一声清叱响起。

只见离得稍远的戚夫人猛地挥袖!

那水红色的云锦长袖如同有了生命,如一道柔韧的彩练,翻卷而出!

“唰啦”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竟将那被弩箭撕裂飞起的半截竹简卷个正着!

云锦被箭簇边缘割裂,绣在其间的几瓣桃花片片飘落。

韩信惊出一身冷汗,瞥见戚夫人发白的脸,随即望向卷住竹简的水袖,心念电转:

“这云锦……”

刘邦也看见了那熟悉的断裂处,心神瞬间被卷回多年前的风雪记忆:

“阿戚…这是…当年你及笄那日,我送给你的……”

“陛下!”

一个冰冷的、毫不留情的声音斩断了他的思绪。

是吕雉!她不知何时已冲过去,趁戚夫人卷住前半截竹简的刹那,果断地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另半截!

她根本不理会任何旖旎旧情,面容如覆寒霜,对刘邦冷声道:

“想些有的没的,也得有命才行!”

话音未落,她已用指尖狠狠抠了一大坨粘稠的蜜色浆液,以决绝得近乎粗暴的姿态,重重涂抹在自己手中的那半片残简上,尤其是刚刚撕裂处那些关键位置的墨字。

“兹啦”一声轻响,奇迹再现——被雨污损的墨迹竟在狗油混着晨露的滋润下开始舒展、重现轮廓!

“陛下!速涂另一半!”

吕雉厉声道。

刘邦猛地回神,也抓起浆液涂抹戚夫人卷住的另半截。

两截残简上的墨字,正艰难地抵抗着雨水,重新显露出筋骨。

韩信拔剑,虎视眈眈护在殿门附近,怒喝道:

“何方小人!出来!”

殿外,暴雨声中传来范增那带着毒蛇吐信般快意的苍老嘶吼:

“汉王!交出竹简!饶尔等全尸!”

“轰隆隆!”

沉重的脚步声碾过宫前的石阶广场。

雨幕被无情地排开,楚军铁甲森然的光芒压入眼帘,阵列如山。

巨大的战车碾压积水轰然而至,身披乌金铠甲的项羽端坐其上,嘴角凝着一丝嘲讽的冰霜,目若冷电,穿透雨帘直射殿中那跳跃的火光:

“沙漏流尽之时,尔等碌碌鼠辈,皆成焦炭釜灰!哈哈哈哈!”

韩信脑中如有一道闪电劈过。

他猛地举起了那只韩母带来的旧织布梭子,迎着箭雨厉声高呼,声音清晰地压过漫天雷雨:

“项王!你可知此物来历?此乃当年令叔项梁大人,聘与我父的那份礼!”

“什么?”

项羽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瞳孔猛然收缩如针,勒缰的手指关节紧得发白,几乎要捏断马缰,

“竖子!休得胡言乱语!放屁!”

他厉声驳斥,然而声音中一丝难以抑制的震荡出卖了他,

“叔父留下的聘礼明明是……”

“是双鱼玉珏!”

韩信的喊声斩钉截铁,

“双鱼不离,信诺不弃!”

他根本不给项羽喘息之机,用尽力气,“咔嚓”一声脆响,竟生生将那棱角已然磨得油光圆润的旧木梭末端掰断!

手伸进断裂处一阵摸索,掏出了半块温润生凉的物事!

那半块玉玉色微黄,边沿圆润无比,显然是上代人随身佩戴已久之物,但断裂处却如冰棱般锋利!

玉身上,分明是一条鱼尾,尾鳍雕工细腻无比。

韩信将残玉高高托起,任冰冷的雨水冲刷:

“这便是凭证!昔日令叔项梁,曾亲口立誓,‘若违今日诺言,项氏宗族传承,尽数断绝消散!’此诺今日犹在耳!敢问项王!项氏血脉,尽毁于你今日之手?”

那半片残玉的鱼尾倒映着殿内火光,灼得项羽眼前一片眩晕。

他如遭重击,胸口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

几乎是本能地,他那只没有握剑的手猛地捂向胸前!

那里,冰冷坚硬的触感正贴着他剧烈的心跳——是那半枚他从不离身的双鱼玉佩!

“咔——嗒……”

一声微不可闻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竟在这震耳欲聋的风雨厮杀声中,诡异无比地响起——就在项羽自己手心里!

他掌心用力过度,竟生生将自己胸前佩戴多年的那半枚玉珏,捏出了一道裂痕!

就在这万军失神的电光石火之间,韩母低喝一声:

“涂!”干枯却异常稳定的双手蘸满浆液,在竹简最后几处模糊之处迅疾抹过!

几乎同时,沙漏中的金色流沙,漏下了最后一粒!

“啪!”

一个极其轻微的爆裂声响起,仿佛烧断灯芯。

竹简边缘猛地窜起一条妖异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竹片!

韩母瞳孔一缩,动作快到拉出残影!

没有任何犹豫,她以惊人的蛮劲猛地将织机上一根紧绷的丝弦生生抽断!

“缠住它!”

她将那坚韧无比的琴弦甩给韩信。

韩信接弦如接雷霆!

手腕急旋,那根蚕丝拧绞而成的琴弦如同灵蛇,瞬间缠绕上刚起火的竹简边缘,层层捆缚!

“滋滋滋……”

火焰遇到湿冷的弦丝,骤然爆开一簇跳跃的星火和焦烟,竟被强行压制下去!

但火舌只是不甘心地退缩,在弦丝下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垂死挣扎!”

范增在殿外嘶声力竭,声音透着一股毒汁入喉的森寒,

“火磷已渗竹髓!尔等愚行,不过是延命片刻!”

就在火焰即将彻底吞噬丝弦那一瞬,韩信眼中冷光暴射!

紧攥在手心、还带着体温的那半片残玉,被他如同闪电般狠狠按向竹简一处即将被火焰燎透的焦痕处!

“滋——啦!!”

一声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寒冰的炸响!

令人牙酸的寒气骤然迸发!

奇诡的景象出现了——那凶猛的火舌舔上半片温润残玉的瞬间,如同恶兽撞上万年玄冰,赤红的火焰竟猛地蜷缩、凝固!

一片片细密的白色霜纹沿着焦黑蔓延开去!

整卷被包裹缠绕的竹简爆发出一大团浓密呛人的白雾!仿佛冰块在沸油中炸开!

“项王!你且睁眼看看!”

刘邦的吼声如同雷劈,趁着众人被这神奇一幕震慑的瞬间响起。

他一把从韩信手中夺过那在寒雾中依旧完整的竹简,高高擎起,直指向战车上心神巨震的项羽。

“这是何物!”刘邦厉声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去。

白雾正在消散,寒气犹存。

就在刚刚那火星蹿起、又被冰玉奇异地压制下去的地方,一片新的焦痕之中,赫然浮现出几个不同于原契约、但也绝非火焚痕迹的暗红色篆字!

项羽竭力凝神望去,冰冷的雨水打进他眼中,也冲刷不掉那几个刺痛他心脏的字:

若毁约,项氏子孙永失味觉。

“这…不可能!”

范增惊恐得几乎破了音的嘶叫撕破雨幕,

“荒唐!天大的荒唐!此条原文分明是‘没收项氏江东封地及丹阳精铜矿’!何人篡改!何人?!”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项羽那充满惊疑和暴怒的血红眼睛,猛地转向那老妇人。

韩母轻抚着殿角那架老旧的织机磨得光滑的机枋,如同抚过漫长岁月。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

“是老身,用韩家独门隐墨添的笔墨——‘永失味觉’。”

她的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满殿风雨,

“此法配自凤凰不栖之山木心,需以心脉之血调和书写,经火炙烤方能显形。”

她停顿一下,浑浊却穿透人心的目光直刺项羽眼底,

“此事,项梁最为清楚。当年他求我夫君为其开炉,锻造一把绝世好剑,苦熬数月不成……为表诚意,他便是以此毒誓为代价,求我夫君指点炉火奥秘!”

她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卷残破焦黄、边缘磨损得几乎碎裂的旧布,

“婚书上载得清清楚楚!项家后辈立此誓,‘项氏血脉之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皆系于此!”

项羽高大的身躯剧烈一晃。

他终于听懂了那言外之意——毁约,毒誓应验!

他项氏所有后人,将食不知味!与行尸走肉何异?

而他今日所为……

“不……不……”

项羽语不成调,只觉得那卷婚书像是一座燃烧的血碑向他撞来!

他下意识又去摸胸前那块玉佩——那块被他在心神激荡下捏出裂痕的双鱼玉!

“啪嗒!”

一声脆响。

那块凝系着他项氏血脉与誓言传承的贴身玉佩,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他手臂的剧烈动作,滚落战车车板,碎裂在泥泞的雨水里!

“项王!”

范增的惊叫变了调。

玉佩碎裂,如同某种不详的征兆砸在所有楚军心头。

项羽死死盯着地上泥水中碎裂的玉块,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崩裂了。

他嘴唇翕动,面无人色。那“永失味觉”的诅咒,那破碎的家族信物,如同无形的巨锤砸碎了他钢铁般的意志。

他猛地抬起头,怨毒无比地最后剜了殿内那卷被刘邦死死举着的竹简一眼,仿佛要将它刻进灵魂深处。

他调转马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偶人。

“退……”

一个沙哑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项羽紧咬的齿缝中挤出,

“退兵!”

青铜战车在雨水中沉重转向。

楚军如潮水般退去,铁甲碰撞声、沉闷的踏水声、伤者的呻吟声混着雨声,织成一片荒败仓惶的尾音。

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回原位,隔绝了门外的一切风雨和敌人。

殿内,死里逃生的众人长吁一声,浑身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

萧何两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脸上水珠混着不知是汗是雨淋漓而下。

“陛…陛下…”

萧何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望向刘邦手中那卷引退敌军的竹简,声音发颤,

“那…那毒誓……难道…项梁他真用整个项家……”

“假的。”

一个极其平淡的声音响起。

韩母疲惫却格外清晰地接过话,她从怀里抽出那卷刚刚震慑敌胆的婚书,枯瘦的手指捏住两角,轻轻一撕。

“刺啦——”

婚书竟然被从中分开了!

里面根本不是布帛,而是一张薄薄的、脆弱的、明显是孩童涂鸦的烂纸片。

韩母将那涂鸦纸片亮给众人。

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人形,稚嫩不成章法的线条旁,写着一行同样笨拙的小字:

信儿若哭闹得凶,便去东街赵糖店,给他买糖三颗。梁字。

一股无声的暖流夹杂着啼笑皆非的荒诞感,瞬间涌上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刚才那刀光剑影、生死一线中爆发的宏大誓约,原来根上只是一缕来自遥远过去的、微不足道的香甜牵挂。

“哈哈哈哈哈!”

刘邦第一个笑出声,这笑声起初充满自嘲,继而变得开怀,

“好!好个‘永失味觉’!韩家婶子,妙!妙至毫巅啊!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阔的大殿里回荡。

殿外,肆虐了半日的暴雨终于显出倦意,几缕金亮的阳光顽强地穿透云层裂缝洒落下来。

戚夫人沉默地弯下腰,一片一片,拾起地上那属于她的半块残玉碎片。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拢在掌心,指尖轻轻抚过冰冷残破的边缘。

“给你。”

一只裹着丝绢的手递了过来,却是一卷崭新的素简。

刘邦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将这卷带着新鲜竹香的素简放进她手中。

简上已用湿润的墨痕浅浅刻了几枝桃花,墨香中竟然还透着一丝淡淡的狗油味道。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

“那只盛露水的琉璃瓶碎了吧?拿这个去盛花露……挺好。”

另一侧,韩信走向殿中燃烧的火盆,将那捆卷着丝弦、裹着半片残玉、被寒火烧灼又被冰玉冻结、布满玄奇焦痕的最终之简取下。他手指拂过冰与火交战过的痕迹,最后落在父亲托付给母亲的玉珏之上,嘴角扬起。

他解下衣带,将这意义非凡、历经劫波的“废简”细细捆扎。

“去!”

他低喝一声,将那卷焦黑的竹简奋力抛向殿外雨住风停的晴空之下!

一只巨大的、用来传递军情的风筝早已候在殿檐下守候多时,鹰骨为架,绢面如云。

焦简稳稳地固定在风筝骨架上。

风筝乘着刚刚放晴的风,迅疾地扶摇直上!

鹰形巨大的影子从泥泞的班师路上掠过。

项羽疲惫地抬起头,只看到那风筝在高天上骤然一抖——那黑如焦炭的“累赘”不知被什么机关解开了束缚。

一股细细的黑灰簌簌扬下,如同葬仪的纸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他身前新被踩烂的泥泞里。

焦灰带着浓烈的烟火气息,项羽低下头,正与那灰烬一同落下的,还有韩信用力捏碎的一小把粗盐。

刺目的白色颗粒洒在灰烬之上,犹如覆盖尸体的霜雪,被车轮卷起的泥浆污浊吞噬。

殿檐下,韩信目送风筝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收回目光时,嘴唇轻动,对着早已不在人世的父亲无声许诺:

“爹,当年项梁半块玉珏作聘礼,说好护我韩家周全。今日,儿子替您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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