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觉得太邪门了。
自从那次溜冰场之后，她总会想起祝敛之的那张脸。
微微低头看着她的专注视线，扶着她手肘的那双手的温度，还有那天撞进对方怀里闻到的那股，她只在祝敛之身上闻过的气息。
所以她笃定祝敛之绝对给她下蛊了，不然为什么她总想着他？
但最近这个人好像又销声匿迹了。
林惊蛰旁敲侧击了一番，从路闻溪嘴里得知了祝敛之在认真准备考试的事情。
她十分不理解:“附中的国际部，不是到达一定分数，花钱就能进去吗？而且上次我找你解题，有一张解题思路是他的吧？一看就不是什么成绩差的人，他在备考什么？不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吗？”
路闻溪一脸“你很懂啊”的表情看着林惊蛰:“诶，这怎么说呢。”
涉及到祝敛之的私事，他也不好说，要怎么样告诉林惊蛰，如果祝敛之考不好会被家里罚这件事呢？
“你简单说。”林惊蛰凑过去，好奇地想求一个答案。
路闻溪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好的回答，最后来了句:“你自己去问他吧。”
林惊蛰:“……”
6。
自己问就自己问。
林惊蛰站在初三教学楼门口的时候，突然犯了怵。
她真的要进去吗？她怎么问啊？
难道她要拽住祝敛之就说，诶，你为什么最近不来找我们了？要备考吗？附中国际部有什么好备考的，你肯定能考上。
说这种话吗？祝敛之会觉得她脑子坏了吧？
她在门口隐蔽的角落里纠结了半天。
然后她决定不纠结了，准备伸头让祝敛之来一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
林惊蛰吓得差点蹦出三米远。
祝敛之慢慢地收回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长得很吓人吗？难道我理解错了，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林惊蛰“我”了半天，最后耷拉着脑袋:“好吧，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祝敛之笑了一声:“来找我干什么？不是不太待见我吗？”
“虽然你很假，但是也不是不能容忍。”林惊蛰心虚地说，又不敢被对方听到。
祝敛之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对林惊蛰说:“别在这傻站着了，带你买点吃的去。”
林惊蛰就这么被拉走了。
坐在奶茶店里的两个人相顾无言。
林惊蛰忍不了这阵沉默，含蓄地问:“你最近，怎么没找阳煦和路闻溪了？”
祝敛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林惊蛰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我也有其他社交圈啊。”
林惊蛰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所以之前跟我们待在一起，只是为了让瑄然更好地融入进来吗？”
“当然不是。”祝敛之听见这话觉得荒谬，“我和闻溪一起长大的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林惊蛰松了口气，又问:“你已经想好一定要去附中了吗？”
祝敛之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家里要求的吗？那跟父母商量一下会不会有其他选项，你成绩应该不错吧？应该能够得上一中的分数线啊，为什么一定要去附中？”林惊蛰的问题就跟炮弹似的，不停发射。
祝敛之撑着脸，听完林惊蛰的问题，弯了弯眼睛:“所以想问我可不可以留在一中？”
林惊蛰一噎，思考了一会，好像自己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于是诚实地点点头。
“应该不太行。”祝敛之没卖关子。
“为什么？”林惊蛰直截了当地问。
祝敛之不答反问:“为什么想我留在一中？”
林惊蛰被问倒了，看着祝敛之的眼睛，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她被问倒了。
林惊蛰的视线有些飘忽:“觉得大家都在一个学校，好玩。”
“可我们才认识了一年不到。”
“那也不能以认识的长短来论友情吧。”林惊蛰回答。
“嗯，所以现在是愿意把我当朋友了？”
林惊蛰看他一眼:“我没否认过这个。”
祝敛之眼底的笑忍都忍不住:“哇，我好荣幸。”
林惊蛰:“……”
感觉在被取笑但是她没证据。
祝敛之见林惊蛰一脸菜色的样子，终于想起来回答她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不太行，我只能去附中。”
“为什么啊？”
祝敛之笑道:“因为家里不同意啊。”
“那说一说也不行吗？听一下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想留在一中的话，他们也会理解的吧。”
祝敛之第一次伸手揉了揉林惊蛰的头发，没有正面回答:“回去吧。”
林惊蛰不懂，他为什么躲避这个问题？
这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吗？
哪有父母会完全不听一点小孩意见的？祝敛之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她拿着这个问题去问祝瑄然。
祝瑄然的反应也让她觉得很奇怪。
祝瑄然说:“肯定要去附中国际部的啊，哥哥他要出国的。”
林惊蛰瞠目结舌:“他自己想这样的吗？”
“哪有什么想不想，他必须得这样做啊，舅舅要求他怎么做，他就得怎么做。”祝瑄然的语气里全都是习以为常。
“不能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他自己不能决定吗？”林惊蛰问。
升学而已，这也不能自己决定吗？
祝瑄然觉得林惊蛰的问题才奇怪:“都是安排好的啊，大家都这样，我以后也得去附中，路闻溪也是。”
“路闻溪也是？”林惊蛰喃喃自语。
“对啊，我们都是。”
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一句想不想能解决的。
那天过去，林惊蛰再没有主动地去找祝敛之。
祝敛之那一届中考完后的暑假，林惊蛰和阳煦去路闻溪家找他，结果路闻溪说祝敛之约他打球，问两个人去不去。
阳煦应了下来，林惊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没有拒绝。
那人白天倒是穿得像个良家妇男了。
穿着件白t，下面是篮球短裤，还戴着发带。
林惊蛰很欣慰，祝敛之终于把他那副丑眼镜给摘掉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球场上的少年一回头，就和她撞上了视线。
她只能仓惶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