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脖子一梗,竟选择了硬刚。
“怕归怕,可是有些事不是怕就能解决的,我总不能被李家白坑一场,还让他们小瞧,那下次他们不就继续无所顾及地坑我了吗?大不了,等会儿我再讹李祺一顿,摔断胳膊腿不去军营了。”
“……”
朱棣明白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不是帮着常茂继续坑李祺,而是防范常茂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讹李祺,把他的先锋大将的胳膊腿给摔断咯。
他亲昵地拍了拍常茂的肩膀,郑重其事地保证。
“郑国公你就放心吧,我会助你不在军营里受欺负的!”
“多谢燕王殿下!”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
朱棣骄傲地挺直脖子,在心里补充一句。
哪怕来了神机营,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
而毛骧早在亲自押送护卫李铎动身之时,就派属下向宫里汇报了,常茂的狗不小心扑倒李府护卫,并且护卫不小心摔断了胳膊,李祺不依不饶要让常茂道歉,还让朱棣亲自向韩国公道歉,最后谈不拢,只能进宫请陛下主持公道。
朱元璋正在华盖殿,看各个军营里如雪花般飞来的请安奏本呢,听到毛骧手下的锦衣卫,像说顺口溜似的,说了这么一堆话,当场愣了片刻。
“咱让老四去找茂儿,老四跟茂儿一起牵着狗进李家后院干什么?”
但凡不是老四性格收敛了许多,朱元璋都得直接发火。
现在嘛,他知道老四虽然偶有胡闹,但绝对不任性,此事一定另有原因。
特别是锦衣卫说了,李府的侍卫是不小心摔断了胳膊,李祺揪着这错处不放,他立即想到朝堂之上,李善长故意拿常茂当例子,逼着武将功勋子弟集体交权的事。
交权这件事,该交还是得交的,这和他的想法与利益是一致的,但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慢慢施压,跟炖猪蹄一样,小火慢炖才好脱骨,像李善长这么激进,那绝对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为了引起更加激烈的反抗,从中浑水摸鱼罢了。
因此,听说李祺要借机向常茂发难,这公道还没开始讲,他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去把陈先生请过来,等会儿给李府的护卫瞧瞧,还有标儿,你跟咱一起去听听,这李少卿在大理寺也呆了几年了,论案件里头的门道,他比知道的多,而且这孩子口舌也十分的伶俐。”
虽说李祺这个右少卿没有什么实权,为人处事方面也不及李存义的儿子李佑,但跟着其父耳濡目染,那绝对是自己的错处往轻里说,别人的错处往重处讲。
朱元璋要是以皇帝的身份参与,必定是小事化大,他打算拉着朱标,以长辈的身份来调停,减轻事情的影响力,而身为长辈,不能明显拉偏架,这才喊上了同样能言善道的朱标。
“父皇,我相信四弟。”
朱标没提相信常茂的话,但也没上来便认定是常茂有错在先。
毕竟他也不明白,常茂为何会抢了狗,蹲在李府的后门口。
这事。
还得常茂亲口来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标儿,你要不再去把儿媳叫来吧,咱担心茂儿等会儿犯了倔劲儿,被人使用激将法,再把不该认的错认了,不该说的话说了。”
“……是。”
等常氏抱着要凑热闹的朱雄英,赶到华盖殿时。
常茂和李祺双方,也正好抵达门口。
本来常茂还想着让李祺先嚣张一会儿,再来一个逆风翻盘,惊呆众人,看到长姐来了,他立即撤回勾搭在朱棣肩头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长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抢的狗!”
常氏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祺。
欺人太甚!
茂儿确实胡闹。
可李府护卫被大黄狗扑到身上的时候,根本没有撕咬的动作,是李祺故意激怒茂儿和四弟,这两人才出手撂倒了李府护卫。
偏偏李祺要大作文章,让护卫摔断手臂赖在一条无辜的大黄狗身上。
常氏再实心眼的人,也意识到,李祺这是故意讹人,想要挑起事端想让茂儿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她是来给茂儿和四弟撑腰来的。
“舅舅!”
朱雄英握紧拳头鼓舞他。
“啵叭。”
“什么叫啵叭?”
常茂不解。
还是朱棣知道乖侄儿的意思,哈哈一笑。
“我乖侄儿是让你别怕。”
朱棣看到乖侄儿憋出来的泡泡,手痒没忍住,捏了捏乖侄儿的小脸。
“啵!”
朱雄英吐破一个泡泡,糊了他一脸口水。
“乖侄儿,你怎么光安慰你舅舅不安慰我,反倒还吐我一脸呢?”
朱雄英把身体往娘亲怀里靠了靠,心说。
【小孩子的脸别乱捏,捏了容易流口水你不知道吗?】
朱棣还想再逗弄一下乖侄儿,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朱元璋摆了桌椅在院子的树荫下坐着,桌子上还放了一把戒尺。
刚才的声音,就是朱元璋用戒尺抽打桌子发出来的。
看到这把戒尺,常茂和朱棣纷纷缩了缩头,不敢再嬉皮笑脸,而李祺根本没怎么挨过戒尺的打,见状轻蔑地瞧了一眼两个“怂包”,阔步走进院子,直到桌前,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
“臣,参见陛下!”
“祺儿,自从你叔父病逝后,咱好久没瞧见你,最近瘦了不少,你父亲年纪大了,最近家里的事你操心不少,辛苦了吧。”
朱元璋以前对李祺这个孩子,还是相当看重的,甚至还有意让李祺为婿,当众提起过此事。
到时候武有常家,文有李家,标儿有了功勋二代助力,江山便能更加牢靠。
要不是出了胡惟庸的事,只怕这两年就与李家定下亲事来了。
但也正是出了胡惟庸的事情,牵扯到了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情以后,再加上李善长重返朝堂,他便对李祺有所改观。
不过,如果李祺还是拎得清的话,李善长又年纪大了,等到李祺执掌韩国公府,朱李两家还是有可能……
“陛下,臣此次不是以晚辈的身份进宫面圣,而是来告御状的,郑国公和燕王殿下纵容恶犬伤人,却不知悔改,还请陛下还我李府一个公道!”
朱元璋脸上堆着的慈祥笑容尽数敛去。
蹬鼻子上脸?
那就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