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屯子连续猫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王川步行去了公社邮电所打电话。
按照司机留下的号码,电话打到场长办公室。
鹿血酒准备了六斤,猞猁皮也搞到手了。
“哥,到时候见了面,人家问你啥说啥,不用溜须拍马,也不用说啥好好干,一定不让领导失望的话。”
回到哥嫂家,王川通知王山明日一早,跟他去东风林场见黄石。
“老二,真不用再买点带过去?嫂子这里有钱,你说买啥,嫂子这就去供销社整回来。”
对于王川这几天一直给王山跑工作这件事,张二丫打从心眼里感谢他。
说是明天带着王山过去给黄石瞅瞅。
搞不好。
工作的事情当天就能解决。
“老二,听你嫂子的,铁饭碗哪是那么好弄的,别看大哥没念过书,心里明镜着呢。”
猜想王川明天肯定要给黄石塞钱,王山不由分说地让张二丫将家里的存折拿出来。
需要多少花销。
明天直接去储蓄所取出来。
父亲母亲跟着劝说。
小儿子做得仁至义尽,咋说也不能让王川继续自掏腰包了。
“爹娘,大哥大嫂,一家人不用推推让让,我手头要是真的紧,还能跟你们客气。”
王川将张二丫递过来的存折推了回去。
半开玩笑地说帮大哥找工作,权当是报答大哥大嫂,这些年照顾爹娘的情分了。
两世为人。
大哥大嫂是啥人,王川还能不清楚。
没有大嫂那一跪。
王川几辈子都当不上兵。
别看大哥王山只会闷头干活。
亲人有事,人家是真上啊。
转过天。
王川哭笑不得地骑着大哥老丈人家的自行车,载着王山前往东风林场。
“老二,你可别笑了,这身衣服穿在我身上,咋瞅咋觉得别扭。”
坐在后座的王山身上一套藏蓝色的四兜中山装。
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皮鞋。
头顶戴着同颜色的前进帽。
远瞧干部下乡,近看全是洋相。
论起搜刮娘家。
张二丫绝对是头子。
王山这身打扮从头到脚,全都是张铁山的行头。
“好好好,我不笑了……扑哧……”
打扮得比场长还像场长,也不知道黄石看到王山这副尊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笑喷。
作为当地最大的林业企业。
东风林场共有职工两千余人,林场面积更是大得离谱。
单单是场办所在地,面积比起张家屯有过之无不及。
由于黄石提前给门卫打过招呼,王川兄弟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自行车径直骑到场部办公楼下面。
“乖乖,可气派啊!旧社会那些住在县城的地主老财,宅子恐怕也就这样吧?”
王山仰头看着三层高的场部大楼,眼睛都要看直了。
“行了哥,以后你在这里上班,有的是工夫看西洋镜。”
停好自行车,王川拍拍大哥的后背。
精神点。
别让人小瞧了。
不多时。
兄弟二人来到位于三楼最里头的场长办公室。
“姐夫,他就是我大哥王山。”
“您别见笑,我嫂子想着出门穿得体面点,就把老爷子的干部服和皮鞋拿给我哥穿了。”
进入办公室,王川大大方方地向黄石介绍王山,随手将带来的麻袋放在地上。
耳听麻袋接触地面,内部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黄石下意识想到,麻袋里面必然装着鹿血酒!
见王川冲自己微微一笑。
黄石心头大安。
有一说一。
没有哪个副手不想转正。
饶是黄石觉悟高,同样不能免俗。
由于不懂钻营,只会埋头干活,一次次失去了成为一把手的机会。
“王山同志,你不用紧张,就当是唠唠家常,来,咱们坐下唠唠嗑。”
黄石和颜悦色地招呼兄弟二人坐下,又亲手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不同于王川的大大方方。
大哥王山显得极为紧张。
屋里没开暖气,王山额头愣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哥,都是自己人,家里啥样,到这也啥样。”
王川用胳膊肘碰了碰大哥。
接下来。
黄石真像是唠家常一样,平易近人地问起王山认不认识字。
家里有几个孩子,屯子里的日子过得咋样。
牢记王川的吩咐,王山有啥说啥。
黄石微微点头。
一母同胞的兄弟,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
王川八面玲珑,做人做到让人无可挑剔的地步。
再看王川。
典型的龙国传统农民形象。
说起农活滔滔不绝。
上过扫盲班,认识两三百个常见字,家里一儿一女,日子过得还算和睦。
“小川,你大哥是个本分人,浑身有一把子力气,我看相比于伐木工,他更适合当装卸工。”
“林场装卸一队,正好有个临时工的岗位。”
过了半个小时,黄石忽然言归正传。
说到了王山的具体工作安排。
“临时工……”
王川抿了抿嘴唇。
一时间搞不懂,黄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和后世一样,临时工和正式工干的活一样。
福利待遇可差了整整十条街。
“装卸一队隶属于卡车班。”
黄石又突然补充了一句。
“哥,你还不谢谢黄场长!”
王川瞬间反应过来。
“谢谢黄场长。”
不明所以的王山急忙站起来,冲着黄石鞠躬道谢。
黄石笑了笑没有言语,拿起桌上电话打给人事科。
不一会,一名工作人员敲门进入办公室。
“小马,你带着王山同志去找你们科长,给他拍两张照片,填一下单子。”
闻言将要成为装卸一队的临时工,人事科科员小马明显愣了一下。
“场长,这个名额……”
“怎么的,我说话不好使啊!”
黄石脸色变得冷漠。
“是,我这就带他过去。”
科员不敢多说,带着一头雾水的王山去拍照。
关上办公室门,黄石淡笑道:“小川,这个安排你还满意吗。”
“姐夫,您让我说啥好呢,这个安排要是不满意,那我真是脑瓜子被门弓子给抽了。”
随即,王川又压低声音问道:“您看,要不要给带我哥的师傅,送点啥东西呢?”
“你有这个心就行。”
黄石冲着麻袋努努嘴。
王川心领神会地打开麻袋,掏出里面装满鹿血酒的玻璃瓶,又从最底下拿出一张锃光瓦亮的猞猁皮。
“嘶!”
看到最后拿出来的猞猁皮,黄石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