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尽,归途启程,忘忧居的清晨,薄雾如纱,缭绕在青翠的山谷间。竹檐下的青铜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低吟着一首离别的歌。
亚楼站在门前,修长的手指抚过门框上斑驳的痕迹。十年了,这座隐居之所早已刻满了岁月的印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庭院,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无法磨灭的回忆。
许清瑶站在他身旁,素手轻抚门扉,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当年苏璃炼药炸炉时,飞溅的碎片留下的;那是落惊鸿练枪时,无意间划过的;那是云霜修剪花枝时,不小心碰到的……
“真的要走了吗?”她轻声问,嗓音如清泉流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亚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仰头,望向远处渐亮的天空。
苏璃倚在门边,指尖缠绕着一缕青丝,唇角含笑:“当年刚来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连个像样的屋顶都没有。”
云霜抱着琴,站在庭院中央的海棠树下,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她的肩头。她伸手接住一片,低声道:“花开又谢,我们终究还是要走了。”
苏沐雪蹲在溪边,指尖轻点水面,涟漪荡开,映出她清丽的容颜。
她忽然笑了:“还记得吗?那年冬天,溪水结冰,尊上非要逞强踏冰而过,结果摔得狼狈,我们笑了整整三日。”
落惊鸿站在远处,长枪斜倚肩头,目光悠远。她向来话少,可此刻,她的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怀念。
亚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初至忘忧,荒芜成家,十万年前,仙魔大战落幕,亚楼身受重伤,带着落霞仙子许清瑶夫人逃离纷争,寻至这片无人知晓的山谷。
那时的忘忧居,不过是一座破败的茅屋,屋顶漏雨,墙壁透风,四周杂草丛生,野兽出没。
许清瑶望着荒芜的院落,轻叹一声:“这便是我们以后的家?”
亚楼握紧她的手,低声道:“会好的。”
而如今已经过去十万年了,看看过去十年里的点滴,苏璃轻笑,指尖捻起一株毒草,道:“无妨,毒草毒花,我最擅长料理。”
于是,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云霜抚琴,琴音袅袅,引来山间灵鸟驻足;苏沐雪研习星象,夜观天象,为他们指引吉凶;落惊鸿以枪为笔。
在院中刻下阵法,守护这片净土;许清瑶则以仙法催生灵植,使荒芜之地渐渐生机盎然。
而亚楼,放下了魔尊的威严,亲手搭建篱笆、修补屋顶,甚至学会了生火做饭。
细水长流,温暖岁月第一年冬,大雪封山。他们围坐在炉火旁,苏璃煮了一壶药茶,热气氤氲。许清瑶倚在亚楼肩头,轻声道:“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亚楼低笑:“比打打杀杀强多了。”
云霜拨动琴弦,琴音温柔,苏沐雪则捧着一卷古籍,念着古老的传说。落惊鸿靠在窗边,望着漫天飞雪,唇角微扬。
那一刻,亚楼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笑泪交织,情深不悔
第三年夏,苏璃炼药失败,炸毁了半个药炉,浓烟滚滚,惊得山间鸟兽四散。
许清瑶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毒仙子,连个药炉都降不住?”
苏璃撇嘴:“谁知道这凡间的炉子这么不经烧?”
亚楼摇头失笑,挽起袖子,亲自替她重新砌了一个药炉。
第五年秋,云霜生辰,众人瞒着她,偷偷准备了一场惊喜。
苏沐雪以星术推演出她最爱的曲子,许清瑶以仙法幻化漫天流萤,苏璃则酿了一坛“醉仙酿”,落惊鸿甚至破天荒地舞了一套枪法助兴。
当云霜推门而入,见到满院星光与众人笑意盈盈的脸时,她怔住了,随即眼眶微红。
亚楼走上前,轻声道:“生辰快乐。”
那一夜,他们饮酒赏月,直至天明。
离别终至,前路漫漫,如今,十年过去,他们终究要离开了。
亚楼望着这座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居所,心中既是不舍,又是释然。
许清瑶轻声道:“走吧,天下之大,总还有我们的归处。”
苏璃笑道:“说不定下一处更好。”
云霜抱紧琴,低语:“但愿如此。”
苏沐雪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尘土,笑道:“走吧,再耽搁,天就要黑了。”
落惊鸿收起长枪,默默走到亚楼身旁。
亚楼最后看了一眼忘忧居,转身,牵起许清瑶的手,迈步向前。
身后,风铃依旧轻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十年的故事。
归尘,十年隐居,一世长安。
他们曾在此放下刀剑,放下恩怨,放下过往的一切,只做最平凡的自己。
而如今,他们再次踏上旅途,带着这十年的回忆,继续前行。
或许,江湖仍在,风云未息。
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何处不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