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深渊的金属甬道里,寒雾凝成冰晶簌簌坠落。陆昭明左眼的银光扫过锈蚀齿轮,那些蛰伏千年的青铜机括突然震颤起来,震得他怀里的星陨玉佩滚烫如烙铁。
\"当心!\"慕青璇扯住他后襟急退三步,天衍罗盘裂痕里迸出的血珠溅在齿轮缝隙。锈迹斑斑的青铜突然泛起幽蓝纹路,如同沉睡的血管被唤醒。
整条甬道活过来了。
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两侧墙壁裂开无数方形孔洞。苏九娘狐尾卷住两人腰身腾空跃起,九根断尾伤口还在渗血的狐妖啐道:\"早说这鬼地方会吃人!\"
三丈外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机械腔体。数百具人形傀儡从孔洞中爬出,关节处缠绕的牵机丝泛着与慕青璇袖中同样的银光。只是这些丝线末端都系着青铜铃铛,每走一步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是玄渊阁的偃甲兵!\"陆昭明指尖抚过傀儡胸前的冰裂纹——那分明是玄渊饲龙秘法特有的标记。最前排的傀儡突然张口,喉咙里传出机械合成的声音:\"检测到九曜玄骨波动,启动诛邪程序。\"
慕青璇反手抛出天衍罗盘,裂纹蛛网般的法器悬在三人头顶。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乾坤倒转!\"甬道重力瞬间紊乱,扑来的傀儡如落叶般撞向天花板。
苏九娘趁机甩出牵机丝缠住齿轮枢纽,忽觉掌心刺痛。低头看见丝线正被某种力量反向侵蚀,妖血顺着银丝倒流进青铜机括。\"这东西在吸食灵力!\"她果断斩断丝线,断口处迸出青紫色电火花。
陆昭明左眼银瞳暴涨,视野里浮现密密麻麻的星轨。那些青铜齿轮的咬合轨迹竟与北斗九星运转暗合,每转一圈就有星辰之力汇入地心。他猛然扯开衣襟,胸口玄骨印记灼得皮肉焦黑:\"这是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
话音未落,整座星陨深渊的重力陡增三十倍。慕青璇闷哼着单膝跪地,天衍罗盘裂纹已蔓延到盘心。她望着傀儡群中某个眼熟的冰蓝发色身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玄渊阁密卷里见过的画像。
\"那是初代阁主...的尸身!\"
傀儡群自动分开通道,冰蓝长发的男子踏着青铜齿轮走来。他颈间戴着与陆昭明相同的星陨玉佩,右手指骨却嵌着枚刻有\"牧神\"二字的伏龙钉。傀儡丝从他每个关节刺入,在身后交织成半透明的蝶翼。
陆昭明脊骨剧震,九曜玄骨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银白光柱撞上穹顶的星图,北斗九星中的天枢星骤然点亮。冰蓝发色的傀儡抬手轻点,他就像被钉在琥珀中的飞虫般动弹不得。
\"检测到传承者,执行最终指令。\"傀儡喉咙里滚出带冰渣的声音,伏龙钉突然离体飞向陆昭明眉心。慕青璇强行催动罗盘逆转时空,七窍迸血地嘶喊:\"那是初代阁主燕北溟!他的神魂被...\"
伏龙钉在距陆昭明眉心三寸处悬停。苏九娘九尾齐断化作血刃劈向傀儡丝,却在斩中蝶翼的刹那被时空凝滞。妖血凝成的冰晶悬浮在空中,映出燕北溟傀儡眼中流转的星图——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周天星斗大阵。
\"原来你们把阵眼藏在初代阁主尸身里。\"陆昭明突然笑起来,任由玄骨之力灼穿胸腔。他左眼化作吞噬星辰的黑洞,右手生生插入自己脊背:\"那就看看九曜玄骨和牧神伏龙钉,哪个更配当阵眼!\"
带着血肉的脊骨被抽出刹那,整座星陨深渊响起齿轮崩断的哀鸣。燕北溟的傀儡身躯突然剧烈颤抖,伏龙钉上的\"牧神\"二字寸寸龟裂。陆昭明握着鲜血淋漓的玄骨刺向星图,北斗九星接连炸开炫目光芒。
慕青璇的天衍罗盘终于承受不住双重时空之力,在爆裂的强光中化为齑粉。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昭明将玄骨插入燕北溟胸口,两枚星陨玉佩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浑天仪。
重力场崩塌的轰鸣声里,苏九娘用最后半截狐尾卷住两人。她望着开始融化的青铜甬道,突然嗅到深海特有的咸腥气——这根本不是星陨深渊,而是无妄海海底的镇龙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