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古落也不多说,直接问道。
晴雯素来是个嫉恶如仇的,更是个一心觉得所有人都要做好本职工作的人,对于吃里扒外的,败坏主家名声的人,是最讨厌的。
现听古落一问,立刻开口道,“正是那二姑娘的奶娘和司棋闹了起来呢,听司棋说,她在整理二姑娘的衣裳首饰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件,问了房里的丫鬟们,都说没看见。
她便打算去洗衣的地方再去问问,没想到那王嬷嬷竟然把她拦住了,不让她去问,说就几件衣服的事情。司棋觉得不对,便和她吵起来了,两个人又本来就有些矛盾,一下子没收住,便闹到了院外。
我和我们院的几个小丫鬟出来,正路过这里,便听到了吵嚷,劝了几句刚劝好。没想到姑娘们和宝二爷来了,说是来二姑娘房里写诗,三姑娘和云姑娘一看这架势,便要问出个究竟来,便闹成这个样子了。”
古落听完,细细思索起来,关于迎春奶妈王嬷嬷偷拿迎春钱财首饰的事情,书里也有写过,但是因为迎春自己并不想要闹出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也就是最后王嬷嬷组织聚众赌博,这才被贾母给赶了出去。
这件事,按理来说,不应该突然就这么闹起来了啊?司棋算是在王嬷嬷手底下的人,就算是和她不和,也不至于直接闹到外面来让别人看笑话。
而且,王嬷嬷是邢夫人的人,司棋真的闹大了,惹了邢夫人,以迎春的性子也不会保护她,她怎么就突然敢这么闹起来了呢?
古落满肚子的疑惑,又问晴雯道,“二姑娘说了什么?”
晴雯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满,“二姑娘什么也没说,只站在一边抹眼泪。”
“啊?”古落愣了,迎春?站在一边抹眼泪,这,崩人设了吧。
晴雯看古落不相信,肯定的点头道,“是的,二姑娘真的哭了,哦,也不是刚开始就哭了的,是王嬷嬷说她毕竟是奶过二姑娘的,拿一两件她的东西也是不妨事的,二姑娘才哭了。”
古落点点头,所以还是把王嬷嬷偷拿迎春东西的事情闹了出来,其实书中闹大那次,园子里的姑娘们也都知道了,只是也没谁能出来真的管个什么的,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过也确实,这件事无论是谁都不好去管,姑娘们自己是没有权利去处罚一个嬷嬷的,特别是这嬷嬷是迎春的奶娘还是邢夫人的亲信。
实质上带着姑娘们的李纨,和迎春的亲嫂子凤姐,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不便出手做些什么的。
王夫人,先不说她到底知不知道吧,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真的越过自己的关系不好的嫂子,去管理她的人,那真是嫌家里还不够乱了。
而邢夫人本人,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庶出的继女,对自己的亲信下手了,而且,她在里面有没有获利还有的一说呢。
古落感觉这事闹出来的蹊跷,琢磨一下,打算直接问问,猜来猜去没什么意思,那几个姑娘们也不可能真的瞒着自己。
想着,便直接往那里走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多,都没注意到古落来了。
古落见根本没人发现自己,便站在最外围,打算先听一会,找个合适的进场时机。
只听里面一个带着点哭腔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二姑娘,你也知道,我日子过的苦啊。”
同时一个要年轻许多的年轻女子说道,“二姑娘,您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婆婆也是贴补了咱们院子了很多的,就因为贴补了这许多,家里实在是缺钱了。
上次,我婆婆求二姑娘,将咱们园子里的那片菱角就给了我们来种,我们能多点进项,也能贴补姑娘多一些。可是姑娘您,愣是不愿意替我们给三姑娘说上一句话。”
“就你们家!你们家会种菱角吗?还要这个活?”人群里,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
古落向声源方看去,正是那领了菱角活的婆子。
那王嬷嬷也不接那婆子的话,只哭着道,“二姑娘,你想想我的好,想想我这些年可曾亏待过你?”
古落微微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厉声道,“怎么?我们贾府,现在都是靠你们奶娘的钱来养孩子了?”
围了一圈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回头看竟然是古落,忙都给她让了位置,默默退到了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那王嬷嬷婆媳听到古落的声音,早已吓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古落看着里面的情况,司棋站在迎春身后,完全没有与王嬷嬷对立的意思,而隐隐有一种,她和迎春是一体的感觉。
迎春站在最前排侧边,并未与王嬷嬷婆媳直接对峙,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宝钗和邢岫烟在她一侧站着。
直面王嬷嬷婆媳的是探春和湘云,她们两人身后是宝玉和黛玉,而惜春和李氏姐妹则离的稍远站着。
众人见了古落来,都赶忙行礼,古落将目光落在司棋脸上,见她拽了拽迎春的衣袖,脸上明显表露出了一丝的喜色。
古落心里大概猜到了答案,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探春道,“这是怎么了?”
探春忙将事情都说了,又压低声音道,“司棋本不想闹大的,只是邢姑娘的丫鬟说,她家姑娘也丢了东西,还在奶娘那找到了。司棋这才把事情给闹大了。”
古落心里这下算是明白了,迎春主仆二人,这是给王嬷嬷设了个局啊。
若是只迎春丢了东西,哪怕是闹到贾母那里去,也不太会有人真的处罚王嬷嬷,而且迎春很大概率会被邢夫人骂一顿的。
但是这事要是牵扯到客人的身上,这个客人还是邢夫人的亲戚,那这件事,邢夫人为了面子,也必须得管了。
古落看向迎春,心里虽说有些诧异,但是还是非常开心。
【好个二姑娘,竟然也是有这番心思的。不过也是,一个擅长下棋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脑子里没有一丝计算的人,只不过,她曾经能走的最稳妥的路,也不过是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