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笑着先指了尤二姐,“我这妹妹今年18,倒是订了婚的,只等着夫家来求娶的。”
古落这才想起,这尤二姐确实是有一门亲事的,好像是叫个什么张华的,后来凤姐拿钱让那张华出面告贾府,好一通的折腾。
这个张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从后面这出折腾来看,这人应当不是个什么好人的。
只是记忆不清,她也不好妄下推断,万一是个好人,只是被凤姐的权势给压着来告的呢?
若是如此,顺水推舟让二姐嫁了,也算是救她出苦海了。
她笑着拉了尤二姐的手,“那夫家是个什么人?”
尤氏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露出一点厌弃来,但还是笑着回答,“只是一家富贵些的人家罢了,自家有些田产的。”
古落看尤氏这表情,又看尤二姐面上也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便确定自己的猜想,这人定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也怪不得尤二姐宁愿给贾琏去做个外室,也不肯去当那人的正妻了。
更深的,她现在也不方便问,便又看向了尤三姐。
尤氏笑着道,“我这个妹妹今年16了,倒是还没有说定人家呢。”
古落点点头,心里有些怅然,只比宝钗大了一岁啊。
有些时候,知道某件事在某人身上发生,和真的看到了这个现实的人,心里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她看着两个乖巧低头,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的两个姑娘,想着她们身上发生的事,一股子火气从心头冒了出来。
两个畜生。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贾珍父子一通,再看向尤氏的时候,也忍不住带了几分同情。
作为一个无子的继室,她在这个家里的威望是有限的,处境是艰难的。
而且她还有一个放浪不堪的丈夫,和一个一比一复刻的成年继子。
她是整个宁国府唯一在努力维持体面的主子。
她曾经有一个帮手的,只是那个帮手被她的丈夫给毁了。
她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就是在儿媳葬礼的时候,装病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可是这个愤怒,又有谁会看在眼里,当成一件要紧的事情呢?
那超规格的葬礼,丈夫在葬礼上不顾体面的夸张行径,都是在一巴掌一巴掌的打着她和整个宁国府的脸面。
而她的苦水,却没有任何能能去诉说。
古落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微微闭了闭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太太可是累了?”凤姐看到,忙担心地问,“可要回府里休息?”
“无事。”古落隐藏好情绪,睁开眼睛看向凤姐,“你珍大嫂子忙了一通准备了晚饭,怎么咱们也得吃上一口的。”
尤氏听了,忙让人预备摆宴。
古落也不让尤氏姐妹下去,拉着二人说话,“我这次啊,也是听了人说,才知道你们两个的。”
尤三姐毕竟胆子大些,看眼前这个太太脾气好,又好像很喜欢自己姐妹两人的样子,便也开了口,“太太如何听说的?”
二姐轻轻碰了碰妹妹,女子被别人知道,那可不见得是个好事。
古落一直没有提柳湘莲的事情,也是顾忌着这个年代女子的名声,况且柳湘莲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谁,也没说要求娶,这话更是要斟酌的说了。
当然,她觉得按照缘分来说,一定是看到的尤三姐。
她笑着回答道,“前几日咱们府里在外施粥,宝玉听说有人看到了你们府里的马车,说是府里女眷。宝玉想来想去不知道是府里那个女眷,你们也是知道他的,这不,特意让我来问一问。”
尤氏思索一下,刚刚太太明明知道是自己两个妹妹,现在又这么说,明显是有意为之的。再结合刚刚说的话,那说给宝玉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有意要结亲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看中的是谁,所以太太才来问的。
她心里有了主意,便笑看向两个妹妹,“那施粥的地方,我们也没去过,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呢。”
二姐一直在马车里没怎么注意外面,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三姐没有多想,将自己当日看到的景象给众人说了。
尤氏放下心来,既然是三姐,那事情就好办了。
古落也是完全放下心来,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妙啊。
她一时心情好了许多,又问二姐三姐些其他的事情,两人一一答了,气氛更加的融洽起来。
凤姐看着古落是喜欢这两人的样子,便装出一副吃了醋的样子拉了尤氏道,“还是你母亲,生了这么两个水葱似的姑娘,连我们太太都喜欢的要紧。你看,太太都不理睬咱们了。”
古落打趣凤姐道,“我看你啊,还是不累,还有心情在这和我贫嘴。”
凤姐一听,便站起身来,让众人评理,“明明是太太不理睬我们妯娌二人了,还挑我的不是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太太偏心。”
古落笑着道,“既然你说我偏心,那我就更偏心一点了。不如就带了两个姑娘跟我回去,就住在我们那边好了,我们那边姑娘们多,她们两人也不寂寞。”
“太太什么时候和老太太一样了,看着别人家的姑娘,就往自己那拉。”凤姐心里飞快地思考古落这话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嘴上却是不停。
尤氏也摸不准古落是什么意思,笑着道,“太太喜欢是她们两人的福气,若是在去了您那,倒是让您和凤丫头操心了。”
“你们可别不把我的话当真,我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一定要让她们到我那住上一住再走。”古落正色起来。
凤姐见古落认真,又见尤氏面露难色,便立刻笑着对尤氏说,“你不会舍不得吧,还是你们母亲舍不得?不过过去陪我们太太几日,到时候,再给你们送回来,一定不让她们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