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鸣轻轻一笑，走上前来拍了拍辛宥的肩膀：“一会坐我的车，送你回去。”
辛宥老老实实地点头，他隐约觉得，如果刚刚他没有拒绝，而是真的跟着白六走了，落在肩上的力道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友好。
白柳琉看了辛宥好几眼，最后上车前说：“我到家就给你打电话。”
辛宥笑容立刻灿烂起来：“好！”
尤灵偷瞟了一眼清风朗月一般，静静站在一旁目送她们的白一鸣，按下车窗，窗户缓慢上升，她的唇线却一点点落下，悄悄按了按不舒服的胃部，才启动车子。
两个男人在后视镜里越变越小，周围变得安静，只听见车轮和潮湿的路面摩擦的声音。
白柳琉率先开口：“尤灵姐，你今晚跟我哥总共就说了两句话。一次他给你递汤，你说谢谢，一次他问你吃不吃米饭。”
尤灵诧异道：“你不是一直在跟辛宥聊天么？”
白柳琉说：“我比较擅长一心多用，尤灵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哥的气？”
“我生他的气干嘛，我要生也是生自己的气，怂得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哦，我看你一直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你在生他的气所以才不理他，因为我哥一直在看你。”
尤灵愣了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他看我？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和辛宥都看见了。”
白柳琉拆了个薄荷糖塞进嘴里，拿起手机开始一心多用。
那五十万她不会管，可她也不忍心看辛宥受苦。
他的衣服都被洗得起毛边了，房间里好像也没有看见厚衣服，他身上又没有富余的钱，所以白柳琉准备买点新衣服给他。
尤灵只是略微地高兴了一下就很快重新变得低落：“他大概是觉得愧疚吧，我真的没有觉得他拒绝我是对不起我或者怎么样，我心甘情愿地喜欢他，他不想接受就不接受。我想对他说不用愧疚的，可是又不敢说。”
白柳琉起身，钻到前排偏头看她的脸。
尤灵微微往后缩：“怎么了小六？”
白柳琉盯着她的脸上下扫视了一圈才缩回去：“听见你好像要哭了，所以看看你。你不用管我哥，他那不是愧疚，他就是…唔，跟辛宥之前一样。”
尤灵哭笑不得：“哪里一样，你们俩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我是一厢情愿。”
“你不是。”白柳琉说：“他欣赏你的，但是他觉得自己杀过人，而你清清白白，和他在一起可惜了，要是真在一起了，被人扒出来着名作家的恋人曾经蹲过大牢，对你的前程来说并不是好事。”
尤灵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扭身吃惊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是我五师兄唐叙严和他聊出来的心里话。唐叙严还说男人就这样，想为恋人遮风挡雨，而不是给对方带来风雨。”
喜悦带着甜意如同泉眼一样汩汩地冒出来，而后尤灵又觉得十分苦恼：“当年那种情况我也清楚啊，他不杀人，现在就成了一堆黄土和一块碑。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是什么为爱冲锋的小女生，我说要跟他在一起，自然是觉得他比那些闲言碎语更重要的对吧。”
白柳琉“嗯嗯”地点头：“但是我哥听不进去，他跟辛宥一样，沉迷在自己的理智当中，认为我们的决定是一时冲动。”
尤灵叹气：“那你当时怎么让辛宥改变想法的？”
“辛宥他耳根软，我态度强硬一点就听话了。我哥他嘛，以我的了解，可能要我师父去劝才会改变想法。”
尤灵：“……你在讲地狱笑话吗小六。”
白柳琉诚实地说：“没讲笑话，是事实，还有可能我师父去劝，他也不会听，比如说他第一次结婚。”
“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一鸣哥这么温柔完美的一个人，之前到底是怎么离的婚啊？”
白柳琉摇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大家都有各自的缺点。我哥对物质条件的要求不高，用前大嫂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上进心。前大嫂要我哥别当道士，赚不到几个钱，对外人报出来职业都像无业游民，她想让他去考个公务员或者编制。”
尤灵听得眉间紧蹙：“结婚之前她不知道一鸣哥是道士吗？”
“知道啊，刚开始很崇拜，觉得我们道士就像神仙一样。但相处久了就失去那种心情了，想要在外人面前的体面，想要稳定的收入和未来，更大的房子，更贵的车子。但这些都不是我哥所追求的，他们谈开之后，我哥把所有财产都赠予她，和平离婚了。”
原来如此。
尤灵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碍于自尊，在白一鸣结婚之后将他的消息完全封锁在小黑屋里。
用道士的话来说，他这一段明显就不是正缘，早知道他会离婚的话，她就早点出现去追他了。
“但我哥不后悔，他还告诉我，年轻的时候，大家的爱情观都没有建立起来，因为皮囊或者灵魂的吸引贸然决定要和一个人共度终生，中途发现度不下去了都是正常的。并非每个人都能一直做正确的决定，不管有没有结果，至少互相喜欢的时候是真心的幸福就好。”
白柳琉抬了一下眉头：“我建议你下次表白的时候把后面这段话奉还给他。”
尤灵忍俊不禁，小六还说自己不会安慰人，一回来就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长舒一口气，怅然道：“还表白啊，会不会太死缠烂打了，到时候你哥嫌我听不懂人话……”
白柳琉斩钉截铁道：“不会，他就是那种看似清心寡欲油盐不进，但只要你死缠烂打，就一定能追到的烂好人，因为我前嫂子就这么干的。”
尤灵震惊地瞪大眼睛，知道真相更加后悔，只恨自己不能时空穿越。
从情窦初开时就暗恋这位白月光，到头来发现暗恋根本就是最蠢的做法，看看她都错过了什么！
她向白柳琉勾勾手，一副要她过来说悄悄话的模样。
白柳琉不明所以地把脸凑上去，收获了一个带着香气的拥抱，并附上一个激动的吻：“我真爱你我的六，你简直给了我超级多的自信。哼，烈郎怕缠女，等着瞧吧，从今天开始，我豁出去了！”
尤灵心情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压抑，回程的路上都放起了歌，白柳琉笑了笑，坐回去继续选衣服。
如果不是从唐叙严那听到风声，再观察了今晚白一鸣对尤灵那明显很在意，却又不知如何对待尤灵的态度，白柳琉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一厢情愿是一回事，两情相悦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犯糊涂想不开就是另外一回事。
感情的事，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压根就没必要那么理智。
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啊，为了所谓的结果浪费那么多时间去犹豫，光是作为旁观者看着都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