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计都,反应则截然不同。
他那双原本就带着阴鸷的眼睛,此刻更是充满了滔天的怨恨与不甘,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尤其是叶凡和第五谦文。
“哼!你们不用得意!别以为赢了这一局就万事大吉了!”
计都突然发出一阵嘶哑而嚣张的狂笑,声音中充满了歇斯底里,“你们已经嚣张不了多久了!我界的界主大人,神通盖世,用不了多久,祂便会亲自降临此界!到那个时候,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你们的世界,终将匍匐在我界的脚下颤抖!哈哈哈!!”
他的表情扭曲,言语间充满了对所谓“界主”的盲目崇拜和对叶凡等人未来的恶毒诅咒,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此刻的生死,已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未知的、强大的外力之上。
然而,对于计都这番色厉内荏的狂吠,大厅内的众人,包括叶凡、第五谦文、路冰河等,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根本无人理会。
这种败犬的哀嚎,除了暴露其内心的虚弱与绝望,毫无意义。
众人的目光,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落在了始终沉默的神算身上。
相较于计都那源自异族的、近乎狂热的忠诚,神算这个土生土长的天源界人,却选择了背叛整个族群,其心路历程和最终的念头,更让人想要探究。
叶凡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神算身上,开口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神算,事已至此,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想看看,这个曾经也算是一代枭雄,精于算计,最终却走上歧路的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会作何感想,是否会有一丝悔意。
神算闻言,缓缓抬起头,迎上叶凡的目光。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乞求,甚至没有计都那样的疯狂怨恨,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哼,”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叶凡,第五谦文,你们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也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向你们摇尾乞怜,或者忏悔认错。”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道理:
“从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天起,我就早已料到,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局。但是,我告诉你,我的选择——没有错!”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静与自私:
“我不想为了那些素不相识、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去浪费我的生命,去牺牲我的一切。什么守护世界,什么族群大义,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凭什么要我用自己的人生去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买单?我更愿意为了我自己而活,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追求力量、权势和长生!哪怕我选择的这条路,最终被证明是一条死路,那这也是我神算自己的选择!我——认!”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神算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坦然接受最终的审判。
他那份源于极端利己主义的“坦然”,反而给人一种更加深沉的可悲与可恨。
叶凡看着闭上双眼的神算,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或许还存着一丝对方会幡然醒悟的渺茫希望,但现在看来,神算已经彻底沉溺于自己编织的扭曲逻辑之中,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第五谦文见状,也不再犹豫,挥了挥手,对侍立在一旁的第五家族弟子吩咐道:
“将他们都押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神算、计都、姬玄三人修为已被彻底封印,与普通人无异,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是!”
几名第五家族的精锐弟子应声上前,准备将三人带走。
“等等!”
就在这时,沈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第五谦文疑惑地看向沈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阻止。
沈云的目光,越过神算和计都,最终落在了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姬玄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有痛心,有失望,更有一股必须亲手了结的决绝。
他转向第五谦文,语气郑重地说道:
“第五族长,可否……将我天玄宗的叛徒,姬玄,暂且留下。我……有些宗门内部的事情,需要亲自与他做个了断。”
姬玄,毕竟是他的师弟,曾经一同在师尊座下修行,有着同门之谊。
如今姬玄犯下叛宗投敌、为祸苍生的大罪,于公于私,沈云都觉得,应该由他们天玄宗,来亲自处理这份师门的耻辱,清理门户。
第五谦文瞬间明白了沈云的意思。
这是天玄宗内部的事务,更牵扯到沈云个人的情感与责任,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他点了点头,沉声道:
“沈兄请便。”
随即,他示意弟子将神算和计都押解下去,然后对着叶凡、路冰河等人微微颔首,便带着大厅内的其他人,一同离开了这间弥漫着肃杀与沉重气息的城主府大厅。
转眼之间,偌大的厅堂之内,便只剩下了三个人——叶凡,沈云,以及被封印了修为、跪在地上、依旧低垂着头的姬玄。
寂静,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在凝聚。一场关乎师门恩怨、背叛与清算的对话,即将在这残破的秋云城中,在这劫后余生的城主府内,悄然展开。
当最后一位旁观者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大厅厚重的门扉缓缓合拢,将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原本强装镇定的姬玄,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但取而代之的并非颓丧,而是一种积压已久、彻底爆发的怨毒。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沈云和叶凡,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之前的沉默不过是火山爆发前的假象。
“怎么?”
姬玄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嘶哑,“现在清场了,是想好好看看我这个阶下囚的笑话?还是想听我摇尾乞怜,痛哭流涕地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