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安晴一惊,连忙把玉佩递了回去,“不行不行,这可是你娘的遗物,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拿。”
解云湛驱着轮椅后退一步,伸手推开,“本郎君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庄安晴顿住。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
是的了,宋谦益把药退回来时,她就是这么说的。
呃,真没想到他们竟会说出一样的话,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念头一起,庄安晴当即被自己吓到,连忙回神望去。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某人已经把轮椅调了一个方向正欲离开。
忽地想起什么,某人停下动作,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下次可以直接当着我的面说,我爱听。”
什么?
庄安晴一脸懵圈,呆呆看着某人披着夜色走进西屋。
西屋屋门关上,她终于反应过来。
这人指的是她花式赞帅哥的事?
可以直接当着我的面说,我爱听......
某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庄安晴表情裂开,再也拼不起来。
那边厢,解云湛回到西屋,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伸手拉过某人给自己买的被子盖好。
清冷的月光打在蒙了白纸的窗上,在那纸上映出一片乳白光辉。
他记得娘临死前的那个晚上,月光也是这般亮。
“湛儿,这是娘的家传玉佩,等安晴过门了,你就把这个送给她吧。我们虽没什么银子,但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往后娘不在了,家里就靠你们两个了,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一起照顾好这个家......”
娘,玉佩儿子送出去了。
送给了更配得上它的人。
娘,儿子没有不听你话,你说要送给过门的安晴。
她也叫安晴。
她是一个更好的安晴。
是儿子想守护一辈子的安晴。
......
东屋,庄安晴重新合上房门,顶着一张破碎的脸皮坐回到桌子旁边。
脸皮能当饭吃吗?能当药治人吗?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赶紧支棱起来!你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呢,这样病病歪歪像什么?
心里的小人像夫子一般拿着戒尺疯狂训她。
唉,罢了罢了,先干正事吧。
庄安晴长叹一气,打开刚才包好的两根头发。
这药房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怎的一直不愿意出来?
她努力回想了以往夜间呼召药房的经历,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以前进药房都是为了治病拿药,可今晚却是要借助仪器检测,且这项检测和生命无关。
所以,难不成是因为今晚事情的危急等级不够?
还是说暂时达不到申请新仪器的标准,药房才不愿意配合?
庄安晴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手中的两根头发,整颗心就像是猫挠似的。
唉,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她深深叹气,脑袋耷拉下来,将额头咚一下抵在桌上。
药房啊药房,你就可怜可怜我行行好吧。
她闭眼恳求,再次幽幽叹气。
算了算了,早点儿洗洗睡吧。
想着,她坐直身子,睁开双眼,结果当即呆住。
这是——检验室?
天,这不会是幻觉吧?
她赶紧揉揉眼,又伸手摸了摸面前崭新的设备,当即欢呼一声。
真的!都是真的!
庄安晴立马回血,为了避免药房耍赖闪退,她半点儿不敢耽搁,当即无缝切入工作状态。
不得不说,药房的设备真是齐全又好用。就冲这一点,药房就配得到她之前说的那好几箩筐的好话。
也不知什么原因,本来抵制加班行为的药房这一刻竟然异常配合,不仅给庄安晴提供了先进设备,报告也出得极快。
庄安晴满怀期待的拿起刚出的报告,两眼放出绿光。
亲子关系——
不成立。
不成立?
怎会不成立!
不会搞错了吧?
她满心失望,把报告翻来翻去又看了几遍。可不管她怎么翻怎么看,都只有“不成立”这么一个结果。
不是说无巧不成书吗?
怎的这会儿剧情就不巧合了?
庄安晴表示很不满很失望。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行,她得回去把事情重新理一遍才行。
心里有了主意,她也放弃了继续挣扎。
她有气无力地放下手中报告,有气无力地走到检验室门口,又有气无力地伸手握住门把手——
等等,方才她看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解云湛送给她的那块玉佩?
可药房怎会有解云湛的玉佩?
嗯,肯定是自己眼花。
她甩甩头,使劲把门往里拉,再次顿住。
不对,那东西真的很眼熟,要不回去看看?
拿定主意,庄安晴果断松开门把手往回瞧,当即身子一抖。
那个放在玻璃盒里的不是解云湛的玉佩又是什么?
庄安晴立马朝玉佩扑去,结果眼前一晃,转眼回到了自己房间。
被药房无情轰了回来,庄安晴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玉佩。
她之前把玉佩用一块干净手帕包着,和许老夫人的镯子放在了一起。
她飞快打开盒子。
匣子里只剩下许老夫人的镯子,哪还有什么玉佩!
药、房!
怪不得药房那么好心让她进去检验室,还出奇大方地给她提供了新设备,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可你不是一个空间吗?学人家见玉佩眼开干什么?
药房:加班不得收点儿加班费啊?再说了,本药房帮你保存贵重物件,你不感谢我还在这里怪我,你良心呢?
庄安晴并没接收到药房提示,她小拳头握紧,如何也想不通药房的怪异行为。
你说你光盯着这玉佩干啥?那镯子也不差啊,你怎么不把镯子弄走?
药房:本药房就看中那块玉佩了,好了,别在这里唧唧歪歪了,你对本药房许多东西都没搞懂,本药房跟你说了也是白搭,总之本药房是不会害你的,你日后就能明白了。
庄安晴可不知道药房这些乱七八糟的逻辑,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解云湛哪天抽风让她把玉佩拿出来看看,到时她还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不行,下次一定要想办法把玉佩给换回来才行!
经过玉佩这么一出,庄安晴原本就闷闷不乐的心瞬间更堵得慌了。
算了算了,睡眠可解百毒,先好好睡觉再说吧。
庄安晴大大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把自己摔倒床上。
今日忙到现在也是够累的,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谁料头发一沾到枕头就直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几日事务缠身,她其实早就扛不住了,这一觉竟睡得比猪还沉,一直到解云湛送完云山去学堂回来,她才幽幽醒了过来。
看见外头天色,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天,怎么都这个时辰了?
她赶紧起床洗漱穿衣,急忙去了对面西屋。
屋里已经没有了两个孩子的身影,只有某人坐在桌旁认真写着什么。
云山应该是被某人送去学堂上课了,可小姑娘为何不在?
庄安晴心里嘀咕着,抬脚去了解云湛的屋,在敞开的屋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小月儿呢?怎么不见她在房间?”
解云湛停下笔,抬头。
嗯,气色比昨日红润了。
解云湛心里满意,扬唇浅浅一笑,“她去里正家了,昨日欢姐儿和她约好的。”
庄安晴愕然。
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玩得这么投缘。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是在里正家里,总比在其他地方要安全些。
想着自己起晚了,庄安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摸了下鼻子,“抱歉,我起晚了。”
解云湛笑笑,眸中露出宠溺,“能睡那是好事啊,有什么好抱歉的。”
庄安晴眨眨眼,从没想过某人会这么说。
这里可是古代,村里那个做媳妇的不都是闻鸡起舞,又一直忙到繁星满天?
“我是说真的,在这个家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无需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再说了,家里的事我也有份,我们一起分担便是,你无需事事都揽到身上,知道吗?”
某人认真说着,神情真挚,眸里透出关怀。
庄安晴呆住,只觉猝不及防被人扔进了热乎乎的蜜水里泡着,脸颊也不由得开始微微发烫。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见某人桌上的东西,不禁话锋一转,“你在抄书吗?”
解云湛看出她在害羞,心里有甜意漾开,眸光也不经意放柔了些,“是蒙学班上课用的课本,孙老先生要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一份,我方才就自告奋勇提出帮忙了。”
庄安晴了然,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你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解云湛心头一动,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提笔继续认真抄了起来。
他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如用玉石雕成的根根细竹,让人看着十分赏心悦目,仿佛被他握住的那支笔也瞬间从破毛笔变成了艺术品。
庄安晴歪着脑袋认真看着,只见他极有节奏地提笔落笔,一个接一个大小匀称形体优美的汉字就这样在他运行的笔尖成型。
天啊,真好看!
写字的手好看,那只手写出来的字也很好看!
她心里连连赞叹,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解云湛边写边用眼角余光留意某人,见她呆呆看着自己,心里不禁甜滋滋的,唇角悄悄爬上笑意。
这口不对心的,那天还嘴硬说没看,明明就是经常看,还每次都看得这么入神。
解云湛暗戳戳腹诽,落笔的动作更是越发地优雅从容,打算在媳妇儿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忽地,“咚咚”敲门声传来。
庄安晴一秒回神,四周满是粉红泡泡噼里啪啦破掉的声音。
解云湛黑脸。
想追个媳妇儿回来怎么就那么难?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
“来了!是哪位?”
庄安晴并没留意到某人眼中失落,直接站起身来噔噔噔跑出去开门。
“庄小娘子,是我!”
“小梅?”庄安晴一喜,快步上前打开家门。
“庄小娘子!”
解云湛脸色一沉,大掌握起。
又是抢媳妇头号分子!
小梅是吧?
很好!你很好!
谁料两人说话间,马车上竟又跳下来一个丫鬟,紧接着这丫鬟又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