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维多利亚港的码头被薄雾笼罩,集装箱的阴影在地面拖得老长,起重机的钢铁骨架矗立如沉默的巨兽。
陈奇靠在黑色奔驰的引擎盖上,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微微皱眉,才抬手弹进旁边的积水里。水花溅起的瞬间,远处传来皮鞋踩在碎石上的清脆声响,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
“奇哥,韩琛这老狐狸倒是准时。”龙卷风站在陈奇身侧,黑色西装下的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过对方带来的十几个小弟。这些人个个面色冷峻,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早有准备。
陈奇没回头,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韩琛身上。对方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脸上挂着惯有的假笑,手里把玩着一枚翡翠戒指,身后跟着的正是前不久从陈奇地盘偷车的小结巴——如今她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一身黑色皮衣,头发束成高马尾,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劲。
“陈老弟,深夜约我来这荒码头,就为了看你烧烟玩?”韩琛走到离陈奇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笑容里带着试探,“湾仔的地盘你都快捂热了,难道还惦记着我这点码头生意?”
“生意是做不完的,但规矩不能破。”陈奇站直身体,一米八五的身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我手下三个兄弟在你码头卸货,被人打断了腿,医药费花了二十万,你韩琛一句不知道就想糊弄过去?”
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弟们立刻往前半步,气势如虹。码头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在他们腰间的砍刀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韩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扭头看了眼小结巴:“阿巴,你跟奇哥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小结巴往前站了两步,说话依旧有些结巴,却比以前沉稳不少:“奇,奇哥,那天是,是联英社的人干的,他们想,想抢码头的货,你,你手下的兄弟刚好撞上,才,才起了冲突。”
“联英社?”陈奇挑眉,指尖轻轻敲击着引擎盖,“我的人在你的码头出事,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他抬手一挥,身后立刻走出两个小弟,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布袋,往地上一扔,袋口松开,露出里面沾着血的铁棍。
“这根铁棍,是从你码头仓库里搜出来的,上面有你手下小弟的指纹。”陈奇的声音冷了下来,“韩琛,我陈奇向来大方,对自己人如此,对朋友也留三分余地,但你要是把我的大方当软弱,那就错了。”
韩琛脸色微变,他知道陈奇的手段——三年时间从无名小卒做到湾仔龙头,靠的不是慷慨,而是说一不二的狠辣。他身后的小弟们蠢蠢欲动,却被韩琛抬手按住。
“奇哥息怒,”韩琛放缓语气,“这事是我疏忽,联英社的人我会帮你解决,你手下兄弟的医药费、误工费,我加倍赔偿,再送你三船东南亚的货,怎么样?”
“不够。”陈奇斩钉截铁,“我要联英社在码头的所有份额,还有,你得亲自跟我那三个兄弟道歉。”
这话一出,韩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陈奇,你别太过分!联英社跟我也有合作,你这是逼我撕破脸?”
“撕破脸?”陈奇轻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韩琛的衣领,眼神锐利如刀,“当年你走投无路,是我借你五百万周转,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敢纵容别人动我的人?我告诉你,在港岛,敢动我陈奇兄弟的人,还没出生!”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双方小弟都拔出了武器,砍刀出鞘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刺耳。小结巴急得冒汗,想上前劝阻,却被龙卷风拦住。
韩琛被陈奇揪着衣领,动弹不得,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杀气,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劲。他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联英社的份额我给你,道歉也可以。”
陈奇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衣领,语气恢复平静:“明天中午,我在湾仔大排档等你,带着联英社老大的人头,还有我的赔偿。”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我要的是活的人头,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知道后果。”
韩琛整理着衣领,脸色难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陈奇不再看他,转身对身后的小弟们说:“走,回去吃宵夜,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弟们齐声欢呼,簇拥着陈奇往车子走去。龙卷风路过小结巴身边时,扔给她一叠现金:“这是奇哥给你的,以后好好跟着韩琛,别再干偷鸡摸狗的事。”
小结巴接住现金,看着陈奇的背影,眼神复杂。
车子发动,黑色奔驰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韩琛望着陈奇离去的方向,脸色阴鸷:“联英社,陈奇,你们给我等着!”
而此时的奔驰车里,龙卷风问道:“奇哥,你真的相信是联英社干的?”
陈奇靠在座椅上,点燃另一支烟:“不管是谁干的,我要的是码头的控制权。韩琛老奸巨猾,早就想吞并联英社,我不过是推他一把。”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坚定,“湾仔之后,就是整个港岛的码头,谁也拦不住我。”
香烟的烟雾在车里弥漫,映着陈奇豪横的侧脸,也映着他脚下这条注定充满血雨腥风的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