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世上有能把活人变成牲口的妖术吗?\"暴雨倾盆的深夜里,我攥着手机站在破旧筒子楼下,防盗门缝里渗出的血腥味混着腐臭直往鼻子里钻。接单App上显示的送货地址分明是1402室,可整栋楼只有十三层。
闪电劈开夜幕的瞬间,我瞥见楼道拐角蜷缩着个穿红袄的老太婆。她脚边摆着三个竹篓,每个篓子里都传出闷闷的呜咽声。雨水顺着她花白的头发往下淌,在青砖地上积成暗红的血洼。我的后颈突然刺痛起来——三天前失踪的堂妹,最后发来的定位就在这附近。
\"小伙子,要买羊吗?\"老太婆咧开嘴,露出满口发黑的牙。她枯枝般的手指掀开竹篓,腥风扑面而来。那里面蜷缩的根本不是牲畜,分明是三个浑身长满白毛的人形生物!它们的手脚被麻绳捆成羊蹄状,额头鼓着畸形的肉瘤,浑浊的眼睛里凝固着人类才有的恐惧。
我踉跄后退时撞翻了第三个竹篓。滚出来的\"羊羔\"脖子上系着堂妹的银铃铛,断肢处还戴着我们家族祖传的翡翠镯子。老太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从袖中抖出把生锈的剪刀:\"既然看到了,就留下来配种吧!\"
铁器破空声擦着耳畔掠过,我抄起楼道里的灭火器砸过去。玻璃爆裂声里,老太婆像壁虎似的顺着外墙爬向天台。那些半人半羊的怪物突然暴起,被剪断的舌头甩着血沫朝我扑来。我抓起还在录像的手机夺路狂奔,身后此起彼伏的嚎叫震得整栋危楼都在摇晃。
暴雨冲刷着手机屏幕,直播间人数正以恐怖的速度飙升。弹幕里突然刷过一条血色留言:\"快看天上!\"我抬头的刹那,十三层天台边缘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灯笼,每个灯笼下都吊着具扭曲的人牲。老太婆倒挂在雨棚上,手里攥着大把银针,正在往那些悬尸的眉心扎。
\"家人们看清楚!这就是用活人炼长生蛊的——\"我话音未落,直播信号突然中断。街角冲出七八个戴傩戏面具的黑衣人,他们手里的电击棍滋滋冒着蓝光。我钻进堆满垃圾的窄巷,腐臭的污水没过脚踝,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在回字形巷道里层层叠叠。
翻过围墙时,我的衣袖被铁蒺藜划开,藏在暗袋里的药瓶滚落在地。这是从老太婆竹篓里顺出来的东西,褐色玻璃瓶上贴着\"强效生长素\"的标签。弹幕里有个Id叫\"制药厂老陈\"的网友私信我:\"千万别打开!去年我们实验室失踪的实习生...\"
轰隆雷声淹没了手机震动。我蹲在废弃厂房里拧开瓶盖,浓烈的腥臊味熏得人头晕。铁皮屋顶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通风管道里滴下黏稠的液体。借着闪电的冷光,我看见墙上用血写着\"快逃\",日期正是堂妹失踪那天。
厂房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我举着手机照明往前挪,摄像头扫过之处全是带血的动物毛发。生锈的铁笼里堆着几十部手机,最新那台屏保还是堂妹搂着哈士奇的自拍。突然有团黑影从头顶扑下来,我本能地挥拳砸去,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鳞片。
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展开的肉翼上布满人脸状的瘢痕。它爪子里攥着半张化验单,模糊的字迹显示某种基因重组酶含量超标200倍。厂房外骤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十几道车灯将破窗照得雪亮。
\"抓住那个偷商业机密的!\"黑衣人首领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踹翻油桶挡住追兵,跳窗时被碎玻璃划破掌心。血珠滴在药瓶上的瞬间,褐色玻璃突然开始发烫,瓶身浮现出蝌蚪状的暗纹——和堂妹镯子内侧的铭文一模一样。
狂奔到跨江大桥时,我的右腿突然失去知觉。低头看见裤管里鼓起鸡蛋大的肉瘤,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追兵的车队已经包抄过来,桥下浑浊的江水翻涌着可疑的泡沫。弹幕里最后一条留言是制药厂老陈发的:\"跳!江水能延缓变异!\"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我捏碎了药瓶。玻璃碴刺进掌心时,身体突然变得轻如鸿毛。江面倒影里,我的后背鼓起两个巨大的肉包,十指正在长出锋利的骨刺。黑衣人们朝水面疯狂射击,子弹却像打在橡胶上般弹开。在水底睁开眼的瞬间,我看见无数具缠着水草的人牲雕塑,它们手牵着手组成巨大的螺旋,正中央悬浮着个穿红袄的身影...
三个月后,我蹲在夜市烧烤摊前翻烤着肉串。围裙下新长出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水泥地,头顶鸭舌帽藏不住隆起的犄角。斜对面新开的生物制药公司正在搞促销,穿白大褂的推销员端着试饮杯招呼路人:\"最新款蛋白补充剂,喝过的都说年轻二十岁!\"
我眯起异变成竖瞳的眼睛,看见杯沿残留着熟悉的褐色液体。夜市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整条街陷入死寂。推销员的后颈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他转身时,我分明看见红袄老太婆在他瞳孔里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