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箭峡。
西门庆背负双手,伫立在一根孤高的石峰之上,锦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这片山谷的地势其实还算开阔,足以容纳大军通行。
只是谷中的地形十分复杂,一道道沟壑纵横,巨大石柱拔地而起、风化形成的嶙峋石林……
西门庆俯瞰四周。
只见李嗣业率领陌刀军在一处相对狭窄的道路中设防,仇琼英和扈三娘率中军在后。
赵云的白马义从埋伏在西侧的石林中。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这时,十八道黑色铁骑如同鬼魅般出现。
燕一飞身而起,落在西门庆身后,抱拳禀报:
“禀将军,曹纯、高顺二位将军已率大军从朔州出发,距此已不足百里。”
西门庆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网已织就,只待猎物入笼。”
……
夕阳西下。
胭脂洒满山谷。
一阵沉闷如雷的铁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冲天而起,如同移动的沙暴,遮蔽了天日。
耶律得重率领的四十万辽军,浩浩荡荡的抵达了断箭峡入口。
“元帅!前方就是断箭峡了,出了峡谷,便可直达云州城!”
耶律得重勒住战马,望着眼前的峡谷。
那一堆堆狰狞的乱石,让他心头莫名地浮现一丝不安。
但很快,这股不安,便被胸膛中沸腾的怒火淹没了。
云州就在前方!西门庆就在云州!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有丝毫迟疑?!
“大军入谷!全速前进!目标——云州!!”
耶律得重拔出佩刀,指向峡谷深处。
“杀!杀进云州!活剐西门庆!”
耶律得荣、耶律得忠等人红着眼睛咆哮。
庞大的辽军队伍开始涌入峡谷。
刚行进了一段距离。
数名斥候骑兵从前方石道中狂奔而回,急声禀报:
“报——大元帅!前方五里,发现敌军!是宋军!”
“什么?!”
耶律得重和众辽将都是一愣。
西门庆竟然不在云州固守?反而主动出击,跑到这断箭峡里来了?
而且,不是埋伏?是直接显露踪迹,挡在道路中央?!
“多少人马?阵列如何?”耶律得重强压怒火,喝问。
“回大元帅!人数……人数约莫三五千!皆是重甲步卒!”斥候急忙回答。
“三五千重甲步卒?想阻挡我四十万大军?”
一旁的耶律得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怒吼:“西门庆这狗贼,实在太过猖狂,此举分明是在挑衅!”
他猛地转向耶律得重,抱拳请战:“元帅!让末将去!一个冲锋,就能将这几千人碾成肉泥!正好用他们的血,祭我大军战旗!”
“好!”耶律得重眼中杀机爆射,“得华!命你率五万先锋铁骑,即刻出击!给本王踏平前方宋军!不留活口!”
“遵命!”
耶律得华兴奋地一夹马腹,就要率军冲出去。
“大元帅且慢!”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
只见宋江从先锋营的队伍中站了出来,他黝黑的脸上写满焦急,对着耶律得重抱拳:
“大元帅!西门庆狡诈如狐,用兵诡谲!他明知我军势大,却仅派几千步卒显露踪迹,此中必有蹊跷,恐是诱敌之计!万望大元帅三思,切莫轻进啊!”
他话音刚落。
耶律得华勃然大怒,马鞭几乎指到宋江的鼻子上:“宋江!你这贪生怕死的宋狗!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西门庆分明是故弄玄虚,再敢聒噪,老子先斩了你祭旗!”
这些辽军武将本就轻视宋江一行人,再加上之前西门庆率军攻占云州,让他们恨屋及乌,对宋人更不待见。
耶律得重眉头紧锁,没有做声。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认真思考一下宋江的提议。
但此刻,他心中早已被复仇的火焰填满,哪里听得进任何劝阻?
耶律得重冷冷地扫了宋江一眼:“宋江,你熟悉宋军,更熟悉西门庆,既然如此,本王命你先锋营,一同出击!”
“若真是西门庆在玩什么把戏,你也能及时发现。”
“啊……?”
宋江闻言,顿时脸色一白,心中叫苦不迭。
自己明明是好心提醒,结果反而被派上去当炮灰。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一旁的吴用,原本是想阻止宋江的,但没来得及,只能心中长叹一声。
他对西门庆的手段自然十分了解,但耶律得重已被仇恨蒙蔽,大军箭在弦上,岂是他们能阻止的?
宋江此举,实在不智。
卢俊义、李应、张清等一众梁山头领,也是脸色难看,默然无语。
“末将……遵命!”
宋江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心中充满苦涩。
“儿郎们!随本将杀——!碾碎宋狗!!!”
耶律得华不再理会宋江,高举弯刀,发出震天的咆哮。
“杀啊——!!!”
五万辽军先锋铁骑,如同一道决堤的黑色洪流,卷起漫天烟尘,在耶律得华的带领下,发起冲锋。
宋江一行人也只能一同跟随冲锋。
石峰之上,西门庆看着冲锋的辽军骑兵,冷笑一声。
好戏,开场了!
……
山谷的石道上。
五万铁骑冲锋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嗡嗡作响,烟尘冲天。
很快,他们便冲到近前,看清了宋军的防守阵列。
只见三千陌刀手立于前方,丈二陌刀斜指苍穹,厚重的玄甲泛着幽冷寒光。
光从气势上看,就知道这不是一支普通步卒。
“是……是陌刀军!”
宋江、卢俊义等人,看到那熟悉的陌刀,瞬间脸色煞白,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朔州城下那“人马俱碎”的地狱景象,记忆犹新。
“区区这点人也敢挡路!给老子冲垮他们!”
耶律得华狂吼一声,下令冲锋。
李嗣业望着冲来的辽军骑兵,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冷笑,大声道:“兄弟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准备!”
“喝!”三千陌刀军齐声大喝,声势震天。
当辽军骑兵冲到阵前,李嗣业暴喝一声:“陌刀军!斩——!”
“杀——!!!”
三千柄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挥落!
“噗嗤!”
“咔嚓!”
“噗——!”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骨骼碎裂声、战马濒死的悲鸣接连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辽军骑兵,连人带马如同撞上了一堵布满锋利刀刃的墙壁!
战马瞬间被斩断,骑兵被惯性抛飞,随即被后续落下的刀光斩杀。
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仅仅一个照面,辽军锋锐的冲锋势头就被硬生生遏制,阵前瞬间化作一片血肉磨盘。
“嘶——!”
后面的辽军骑兵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骇欲绝!
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骑冲锋,在这恐怖的刀阵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这是什么步兵?”
耶律得华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看着被不断绞碎的前锋,心中一阵寒冷。
宋江、吴用等人早已预见这一幕,并没有多意外。
不过,当初他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而现在如此近距离接触,陌刀军的恐怖威力还是令他们震撼不已。
耶律得华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咬牙嘶吼:“不要停!继续冲!给本将用人命堆!堆也要堆死他们!杀!!”
既然已经开战,岂有后退之理。
他挥舞着弯刀,驱赶着士兵继续冲击。
五万对三千。
辽军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陌刀军的钢铁壁垒。
战斗陷入僵持,十分惨烈。
陌刀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片血浪,不断收割着生命。
但辽军依仗人数,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消耗着陌刀军的体力。
石道上,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