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建筑依山靠水,前有明堂,气势恢宏,大不同于其他庭院。
飞檐上的石兽隐隐泛着光,正门上好悬的鎏金牌匾“元氏宗祠”印入每个人都眼帘。
温承岚抬眸的一瞬间,眼底就不受控制泛了红,他死死盯着那四个字,“族长,这是何意?”
桂三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前有她明知迫问,后有陛下也明知故问。
“陛下要进去吗?小昭就在里面。”桂三紧握着簪花木杖,语气起伏不大。
说罢,她直直往前走去。
廷阳推着温承岚跟上,不想两侧看守的人显然不知圣驾到来,肃然两搭长枪挡在他们面前。
“宗祠重地,兵刃、生人勿进。”
“放…!”廷阳不满道,一个“肆”字还没说出口。
温承岚抬了手,“廷阳,你们在外面候着。”
桂三转身对看守之人招了手,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胆敢对陛下不敬!陛下恕罪。”
两侧看守的人恍然后撤,厚重的大门应声打开,香火长烛气息扑面而来。
“咳咳……”温承岚掩着唇轻咳起来。
廷阳更加不放心了,“陛下,属下跟您同去。”
“退下。”温承岚心里如灼如焚,咳嗽间也分不出多余气力与他多言。
帝命之下,廷阳与吴厌终是将温承岚抬过高高的门槛,便和崔栉留在了大门外,没有进去。
吴厌扫视了一眼那看守之人,直觉功夫不差,不过也未有什么冒犯之举。
“放心,元氏不会害陛下的。”看出他们都忧虑,崔栉脱口而出。
说完自己也觉着惊奇,什么时候,他对元氏那么放心了,他本该才是那个最不能放下心的人啊。
“元姑娘,真在里面?”
吴厌回想着桂三的话,心中竟也隐晦地生出了一丝希冀,原来不知不觉中,就算是向来冷心冷情的他也希望元惜昭活着。
“这得看怎么说了。”崔栉从进来云川,见了元氏的人,就感煎熬,此刻再想到元惜昭,他后退几步贴靠着木柱。
廷阳一脸复杂地看着吴厌,抬手轻轻朝着吴厌后脑勺给了一下,“陛下用情至深,接受不了。你那夜亲眼见过元姑娘的尸首,怎的你糊涂了?”
崔栉叹了口气,“某种程度,她确也在里面。”
有些昏黄浑浊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他低声道:“身入黄泉,魂入陵,牌位立于宗祠上。”
“陛下进去看元姑娘的牌位?”吴厌少有表情的面上掠过诧意,手中发凉。
这和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昔人已逝,万念皆惘然,祈望陛下能渡过此关……”
崔栉没有再说下去,过去种种经历过的,他们都无比清楚其中艰难,凶险异常。
这回是在温承岚心间剜肉,肺腑泣血,真真是要温承岚的命了。
祠堂正中,比之外面昏暗一些,长明灯摇曳在供桌间,一方方牌位按列排布其上,环过三面。
桂三奶奶取了香跪下拜了拜,将香添入香炉,方拿了另外的躬身呈给温承岚。
“陛下请香。”
温承岚接过三炷香,香灰抖落,他才发现他的手在发颤。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靠近正中央的一侧,眸中水光闪动。
一手滑动着轮椅来到供桌前,双手互相把着,才勉强平稳将香点燃后插入香炉。
顺着温承岚的目光看去,桂三放下簪花手杖,又杵着蹲下烧了纸钱,“陛下,小昭就在此,见着了吗?”
“咳咳咳咳咳……”
温承岚肺腑俱震,眸光仍执着盯着那一处,喉间不断上涌的腥甜咽下又上涌。
檀香和烟火气袅袅四起萦绕,白幡飘动间,赫然有着一方中间写着:
“元氏第十九任族长 元惜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