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何清莲的眼睛,注意到她眼中那剧烈挣扎的光芒,就像被风暴肆虐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我心中暗自思忖,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网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这笑容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真诚”,而是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我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让它变得平淡无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何主任,你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它看似突兀,与我们刚才热烈讨论的权力、利益、前途等话题毫无关联,但实际上,这是我精心设计的一步棋。
何清莲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的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四十一。”
然而,就在她说出这个数字的瞬间,她突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猛地意识到了我的真正用意!四十一岁!这个数字如同一个无情的警钟,在她耳边轰然响起,劈开了她一直以来试图回避的现实。
在体制内,尤其是像她这样处于不上不下位置的人,年龄往往是一道无形的、却又无比残酷的门槛。随着年龄的增长,晋升的机会也会越来越渺茫,而她,已经四十一岁了……
四十二岁!这个年龄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正是事业蒸蒸日上、大展宏图的时候。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分水岭。如果在这之前,她不能成功晋升到正处级或者副局级的岗位上,那么她职业生涯的天花板,就如同被牢牢焊死一般,再难有突破的机会。
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在市府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一直熬到退休,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工作,看着时光在指尖流逝,却无法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或者更糟糕的是,被调到某个清闲但毫无权力的“二线”部门,从此远离权力中心,只能在那里默默度过余生。
刚才我所描绘的那个“永远无法突破瓶颈”的未来,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想象,而是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的残酷现实!时间紧迫,只剩下短短一年,最多也不过如此!如果她还继续像现在这样,跟在刘孟韦身边,兢兢业业地工作,却又被各种因素牢牢限制住,那么她的政治生命,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刚才被鞭打的疼痛和目睹李惠然、苏雯惨状的冲击!那是对她多年努力付诸东流、对未来彻底失去希望的绝望!
刘孟韦会为了她的前途,在她四十二岁之前,放手让她去一个关键的局级岗位吗?何清莲比谁都清楚,可能性微乎其微!刘孟韦更需要她在身边处理那些琐碎、敏感、却又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她的“忠诚”和“好用”,恰恰成了她晋升的最大障碍!
而眼前这个恶魔……他虽然手段残忍,喜怒无常,但他刚才说的话却又那么诱人……李惠然的连任、苏雯的副主席、汪诗雅的副教授、林梦的奖学金……他似乎真的有能力,也有意愿,去满足那些臣服于他的人的欲望,无论那些欲望是权力、地位还是金钱……
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交易……
我的话语再次在她脑海中回响。她看着我,眼神中的挣扎和恐惧,开始慢慢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光芒所取代。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滋生出的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年龄这道最后的防线前,如何做出最终的选择。你知道,她内心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听到何清莲那带着颤音、几乎是认命般的询问,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
“很简单。” 你将文件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接过去,“看看这个,然后签了它。”
何清莲迟疑了一下,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几页纸。她的目光落在文件的标题上,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什么?” 她声音干涩地问道,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纸张有些发皱。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一份澳门赌场的借款合同。上面写得很清楚,你,何清莲女士,因为在澳门赌博,一时手气不好,向赌场借了一百万现金周转。约定两年内还清,利息嘛……还算公道。”
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一百万?
何清莲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和不解,仿佛这个数字是如此的出乎意料,以至于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像她这样级别的官员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她愿意,通过一些手段和操作,或许在两年内也能够“筹集”到这笔钱。
然而,这真的能构成什么致命的威胁吗?以刘孟韦的能力,或者她自己这些年积累的一些人脉和“灰色收入”,解决一百万的债务,虽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这与她想象中那种足以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投名状”相比,似乎相差甚远。
“只……只是一百万吗?”何清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甚至有一点……困惑?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数字是否真的就是对方的底线。难道眼前这个恶魔,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或者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陷阱等待着她去跳入?
你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暗笑。她还是没明白。重点从来就不是数字本身,而是这份“合同”所代表的含义。
一个国家干部,私自前往澳门赌博,并且欠下巨额赌债——这本身就是足以断送她政治前途的丑闻!一旦这份“合同”曝光,无论真假,无论她还不还得起,纪委的调查就足以让她焦头烂额,刘孟韦为了自保也绝对会第一时间和她切割!这“一百万”只是一个引爆器,真正致命的,是“赌博”和“境外赌场借款”这两个标签!
我看着何清莲眼中残存的那一丝侥幸和不解,决定不再让她继续猜谜。有些恐惧,只有清晰地摆在面前,才能彻底击垮对方的意志。
“何主任,看来你还是没完全明白这份‘合同’的妙处啊。” 你站起身,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也带着一种冷酷的“教导”意味。
“一百万,对你来说,或许咬咬牙也能凑出来。但问题从来就不是钱。” 你顿了顿,确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问题在于,一个国家干部,尤其是你这样有‘远大前程’的干部,跑去澳门赌博,还欠了赌场一屁股债……你觉得,这事如果捅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你看着她的瞳孔再次收缩,继续说道:“国家对于公务人员,特别是中高级领导干部的纪律要求有多严,你应该比我清楚。别说赌博欠债了,就是违规出入高档娱乐场所都可能被处分。而‘境外赌博’,这四个字,对于正处级以上的干部来说,基本就是‘一票否决’!别说升迁了,能不打回原形做办事员就是你运气好!”
我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几乎能感受到她因为恐惧而变得冰冷的呼吸:“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还款期限设定在两年?难道是给你时间去筹钱吗?
我轻笑一声,声音冰冷:“那是因为,这份‘合同’,只有在你成为了‘局级干部’,或者至少是实权正处之后,对你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威胁!如果你一辈子只是个办公室主任,或者去了二线养老,这份东西就算曝光了,顶多让你丢人现眼,伤不了筋骨。但如果你真的爬上去了,到了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呵呵,想象一下,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份‘来自澳门的问候’突然出现,会是多么‘惊喜’?”
我直起身,摊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个精妙的陷阱:“两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也许,在我的‘帮助’下,你真的能抓住最后的机会,突破瓶颈,坐上你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到那时,这份合同,就会变成悬在你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爬得越高,这把剑就越锋利,让你越不敢有丝毫异动!”
“所以,何主任,” 我的声音充满了最终裁决般的意味,“签了它,你的未来就和我绑在了一起。你的野心越大,你就越需要我;而你越需要我,你就越摆脱不了我。这才是这份‘投名状’真正的含义。”
何清莲彻底明白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只剩下死一般的苍白。这根本不是什么一百万的债务问题,这是一个用她的前途和野心编织的、无法挣脱的囚笼!签下这份合同,就等于将自己的政治生命和未来,彻底交到了眼前这个恶魔的手中!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