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赶到庄子,不出一天,刘嬷嬷发现天塌了,三小姐同她想的一样顽劣不堪,学了一天,规矩没学会反而将她气得半死。
好在这青云庄的庄头年年入京送礼,知道她是世子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对她比对小姐还恭敬,听说她要罚小姐,庄头识趣地将不相干的人赶出去,怕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利。
只是罚抄了两遍《女诫》,小姐还是不认错,那只好罚跪了。
早在谢南音被嬷嬷拘着在家学规矩出不了门时,沈若犀便请人给孙行湘送信。
本来日日见得到的谢南音,一连两日却不得见,孙行湘心中牵挂不已,却因为临近秋闱放榜,他无暇顾及。
直到今日,青珠病了,托他买些糖渍柿子。
若是平日,他定会让秦羽带过去便是了。
可今日,许是想起年幼生病时,青珠挨了一身打给他换的那个糖渍柿子,又或许是想到两日未见的谢南音,他突然想亲自去青云庄。
“表哥,多谢你来看我。”沈若犀红着脸,轻咬了一口手中的柿子,努力扮演着一个偷偷倾慕孙行湘的表妹。
以前的孙行湘十分享受表妹的倾慕,可今日他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进到青云庄,却发现正院戒严,他只好在下人房老老实实地探望青珠。
“你病了我来看你是应该的,这有什么?”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正院还有人守着,以前也这样吗?”
孙行湘用手指给沈若犀擦去嘴角的糖霜,自以为动作温柔,殊不知沈若犀心里已经发出了尖叫。
他怎么能这么油,这就是十年前霸总类型的男主吗……
沈若犀作出伤心的样子,哽咽着说:“原来表哥是为了小姐而来。”
孙行湘摸了摸鼻尖,以前他确实没来看过表妹。
“不要多想,以前兄长课业重,时间紧不得空,现在考完了秋闱,一听说你病了我立马就来。兄长一片好心,你这样说我心里可不好受。”
“是我多想了……可是兄长只带了些柿子,也不像是心里有我的样子,我如今病中也是闲着,兄长不如给我带几本书吧,最好有医书,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有没有不苦的药。”
沈若犀同他诉苦,哄得孙行湘答应明日将家中那本医书给她。
又聊了几句,沈若犀才告诉他谢南音受了责罚的事。
孙行湘的心揪了起来。
“青珠知道表哥和小姐有情,只是表哥和童家小姐的婚约怎么办?”
孙行湘下意识地说:“童小姐身子不好,成婚后难以生养,我并不中意她。”
原书里,一年后童家出事,童小姐病重,孙行湘吃了童家的绝户,还给逃婚后的谢南音用了童小姐的身份嫁给他。
沈若犀当时用了春秋笔法,没有明确写出童家出事与孙行湘有关。
但孙行湘是最大的受益者,童家的事与他逃不了干系。
曾经的沈若犀觉得身为男主的孙行湘杀伐决断,如今倒是觉得童家可怜。
正好他自己提起了童家,那沈若犀可要抽空帮着童家小姐摆脱困境了。
不过心里再怎么骂孙行湘渣男,面上沈若犀还是表现得为他高兴。
“那太好了,表哥可以娶自己喜欢的人,不过……”
沈若犀话音一转,“唉,小姐今日太可怜了,京城来的嬷嬷罚她跪到现在,若不是我病了几日,肯定要和青杏一样陪小姐跪着。”
孙行湘越听越心疼,“这嬷嬷怎么敢罚你家小姐的?”
“她奉了世子夫人之命,谁敢不听呢?对了表哥,她说要小姐学规矩,是为了嫁进侯府的,可小姐不喜欢侯府的什么将军,她喜欢表哥。”
“她喜欢我?她跟你过喜欢我?”
沈若犀神情落寞,又努力装出开心的样子,“嗯,小姐面皮薄,不敢当面和表哥说,但是我看得出来。”
孙行湘心下熨帖,如同喝了甘露。回想青珠上一句话,又像坠落地狱。
“你说她要嫁进侯府?”
沈若犀点头。
俗话说抢来的东西才是香的,对于男人来说,有人惦记着的女人更让他们抓心挠肺,想要得到。
他对谢南音始于美好的初见,在一次次偶遇中沉溺于她恬静美好的性子,觉得谢南音就像上天给他打造的完美情人。
可也下不了为她舍弃未婚妻的决心。
尽管他不喜欢性子孤僻的童小姐,但他现在需要童家给他的资源和钱财。
谢南音虽是伯府小姐,可她独自一人在江南长大,看起来并不受伯府重视。
只是今天,听说她能嫁进侯府,孙行湘不免重新审视她。
童家再怎么也只是在江南有些名望,到了京城什么都不是,就算童小姐身子好他也不喜欢,况且她能不能活到成婚也不一定。
真论起来,谢南音出身好,相貌性情都符合他的心意,他做不到眼生生看着她另嫁他人。
“我想去看看你家小姐,有法子吗?”
沈若犀沉思,“晚饭时分应该可以,就算小姐在罚跪不吃饭,嬷嬷自己也要吃。”
孙行湘若有所思地走了,出门时又给侧门的门童塞了一块碎银。
晚饭之前,谢南音被放了出来。
刘嬷嬷一边给她的膝盖擦着药酒,一边好言好语的劝着。
“小姐啊,您就辛苦这一段时间,学好规矩到侯府就能享福了……”
刘嬷嬷没说完,谢南音就忍不住黑了脸,让她下去。
这辈子她不会再嫁进侯府,她要嫁的是孙行湘,未来的皇子。
而另一边,沈若犀为了帮他们私会,在房里帮青杏揉完跪伤的腿后,给她的茶里加了点料,让青杏安稳睡了一夜,没有打扰人。
不知道孙行湘同谢南音说了什么。
第二日谢南音在刘嬷嬷面前表现得乖巧了几分。
刘嬷嬷感叹,小姐还是听话的,昨日许是她太严厉,吓得小姐生了逆反之心。
虽然养在庄子上,但到底是伯府小姐,刘嬷嬷决定今后对小姐再温和些。
值得欣喜的是,小姐也感受到她的温柔了,这不,今日用完饭后小姐亲自给她端了碗姜汤驱寒,其他人都是青杏给端的。
刘嬷嬷捧着姜汤,坐在檐下听雨,指尖轻轻敲在碗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教小姐什么。
只是喝完姜汤不久,她便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便回房躺着。
青云庄的其他人也收到小姐身边的青杏姑娘给的姜汤,寒冷的雨夜喝着热热的姜汤,他们纷纷感念小姐和青杏。
不过若是知道她们今晚要干什么事,庄子上的人怕是要恨死她们了。
沈若犀知道青杏急于在小姐身边表现,也急着收拢人心,便让青杏去端姜汤了。
只是在这之前,她闻出了不对。
沈若犀先舀出尝了一口,料加少了。
果真是命定的良缘。看来她助攻之后,昨夜表哥和小姐似乎互通了心意,今夜小姐便要搞事情了。
今日下午孙行湘又来了一趟,不止给她带了医书,还去见了谢南音。
估计这碗里加的就是孙行湘买的药。
不过到底是不舍得花钱的男人,连买的药都分量不足。
如果是下在小碗里,药倒两三个人没问题,可煮在大锅里稀释了,药效根本不够。
之前沈若犀处理好的药材大部分磨成了粉,少数做成了药丸都装在身上。
为了让小姐顺利出逃,眼下她便趁青杏不注意,在姜汤里又加了些自己制的并捏碎了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