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青缓缓睁大眼睛。
去,去她家里?!
少年红了耳尖。
池轻轻并没有发现异常,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也不错。
“要不,还是在学校吧。”沈愉青别过头去,“这样,也很好。”
“都可以。”池轻轻求知若渴,她眼神中闪烁着求学的渴望,“沈老师,讲题讲题。”
“嗯。”沈愉青从她手中接过笔,“这题是这样……”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池轻轻把月考所有卷子全都收回书包,“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好。”
池轻轻哼着歌,一边走一边看了眼时间。
刚好,能买个冰淇淋回宿舍。
……
沈愉青是走读生。
他家里条件不好,一方面是为了省住宿费,另一方面是可以回去帮家里干活。
他骑着自行车,很快路过了大桥。
那天雨夜的记忆也重新冒出来。
池轻轻不认识他,但毅然决然不让他死,即便他们是陌生人,但那天晚上说了很多,也有很多秘密。
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上天看不下去,给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沈妈觉得儿子有些不对劲。
她在灯下修补开裂的袖口,抬头时,却看到儿子有些不太对劲,耳朵红红的,于是沈妈剪了线头,轻手轻脚凑了过去。
她见儿子对着一支钢笔走了神,便轻轻拍了拍沈愉青的肩膀,“愉青,怎么了?”
“啊,妈,我有些困。”沈愉青低垂下眼眸。
家里灯光昏暗,他青涩但已然初长成的锋利下颌线被灯光照的落下影子,清冷又柔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沈妈捂嘴笑,“看来,我们愉青是心里有人了。”
“妈,不是,”沈愉青慌乱摇头,却越发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沈妈很开明,“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最好的年纪啊,没关系的,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是妈对不起你,”沈妈咳嗽几声,沈愉青连忙端来水杯,“要是,要是家里不穷就好了,是妈连累了你。”
“妈,家里一切有我,你好好养病,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沈愉青语气坚定。
“好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沈妈咳嗽越发严重,沈愉青连忙扶着她上了炕。
……
池轻轻回宿舍洗漱完后,便躺在了床上。
闲来无事,她在脑海中呼唤了系统。
“系统,你在吗?”
【我在,宿主】
“帮我投屏。”
这段时间,池轻轻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看一会001视角的古代,就当是看电视剧一样,作为一个完全的局外人来看待这一切,会感觉无比的爽。
曾经让她困扰,让她烦心的事情,现在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大屏幕在池轻轻眼前缓缓展开。
*
此时。
周崇西正在紫宸殿批折子。
他身边是周佩闻在给折子分类,“父皇,林南郡上奏林南今年水患。”
“水患?”周崇西有意培养他,便搁置朱笔,“你怎么看?”
“儿臣认为,应当安置灾民,派发赈灾粮,搭建临时住所,并让民工加固堤坝,让工部大臣前去察看。”周佩闻板着一张小脸,虽然只有六岁,语气却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请父皇指点。”
周崇西重新拿起朱笔开始批折子,“不错,你和你母亲一样,当年,她也是这么说的。”
“母亲?”周佩闻嘴里喃喃,“母亲……不想见我。”
他眼前出现的,是池轻轻的身影,细想下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池轻轻了。
“你母亲,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得乖巧懂事起来,”周崇西凝眉,“虽是朕想要的,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
“儿臣也觉得,”周佩闻神情是掩盖不住的低落,“感觉母亲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归根到底,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从前亲近柳琴,刻意疏远池轻轻,不过是他心里清楚,即便疏远了池轻轻,她也不会抛下他,不会抛下她的亲骨肉,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
可这个想法,似乎伤害了池轻轻,从那次凤仪宫之后,周佩闻就鲜少再见到池轻轻主动来看他了。
周崇西的呼吸骤然紧促,“你也这么感觉?”
他猛然起身,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池轻轻不会抛下亲身骨肉,也不敢抛下朕,她变化如此之大,究竟是为何?”
“父皇……”周佩闻被他吓了一跳,心中也涌起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他们父子两人一脉相承,就连想法,有时候都出奇一致。
从前,无论是周崇西还是周佩闻,都觉得池轻轻在这里有她牵挂的人,那就不会轻而易举离开。
这也是周崇西当初在东宫为什么会提出让柳琴为妾室这个想法,因为他笃定池轻轻不会离开他,不会离开他们的骨肉。
可若是……她真的离开呢?
“不会的,不会的,”周崇西胸膛起伏,“当时朕问了很多问题,池轻轻都能回答上来,就连朕故意说错的,她也能纠正过来,能记得这么清楚,不可能是掉包,更不可能是换人。”
“父皇是说,母亲对一切都记得很清楚?”周佩闻一颗心重重一跳,迅速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缓缓开了口,说出自己的疑问。
“父皇。”
“十年的记忆,真的会有人记得一字不差吗?”
周佩闻一句话,周崇西的心跳顿时如擂鼓一样作响。
十年的记忆。
池轻轻能连除夕夜祠堂的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么?
能记得他们之中的一切细节,说过的一切话语么?
能记得怀着周佩闻过程中有什么事情么?
即便是他,也不敢说一切都记得清楚。
那么,池轻轻为什么会。
周佩闻和周崇西同时僵在原地。
父子两人的心,全部被提到嗓子眼。
他们肆意妄为的前提是笃定池轻轻不会离开。
但人心是肉长的,她真的不会离开吗。
“先等等,”周崇西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干涩的,他拦住周佩闻,“朕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