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猛地一抖,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精准!
那根珍贵的蓝色玻璃管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蓝色光弧,精准地落在林雪脚边的碎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
δ稳定剂!
林雪的眼睛骤然亮起,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身体甚至比思维更快,如同最精密的捕食者,她闪电般俯身捡起蓝色玻璃管,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从医疗箱中抽出了注射器和消毒用具,拔掉密封盖、针头刺入橡胶塞、抽取液体、排尽空气,一系列动作快如疾风骤雨,流畅得令人窒息,那幽蓝的液体在针筒内闪烁着微光,仿佛承载着最后的希望星火!
“为什么帮助我们?”
程墨白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洞穿骨髓的警惕和质疑,他手中的手枪瞬间抬起,枪口稳定地锁定了阴影中的克劳德!与此同时,巴卡里的身影也如同绷紧的身影也如同绷紧的猎豹,鱼骨匕首横在胸前,闪烁着寒光的刃尖对准了那个半尖对准了那个半人半石的身影,眼中是刻骨的戒备和燃烧的仇恨!
克劳德那只仅存的人眼,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剧烈地波动起来,混沌的旋涡在其中疯狂搅动,有深入骨髓的悔恨,如同深渊;有即将解脱的释然,如同烛火;更深处,还翻涌着一种被理智死死压制的、随时会爆发的疯狂。
他沾满银亮污渍和血痂的手指,颤抖着、血痂的手指,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抬起,指向岩壁深处一块极不起眼的、刻着模糊古老图腾的石板,那图腾扭曲怪异,仿佛描绘着某种怪异,仿佛描绘着某种活体献祭的场景。
“这里…不是源头…”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嗬嗬”声,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血,“是…屠宰场…是…摇篮…”他那只人眼死死盯着程墨白,仿佛要将最后的信息烙进对方脑海,“真正的…母巢…在…‘沉默之谷’…西南…十公里…巨大瀑布…后面…”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身体弓得像一只虾米,一大口粘稠的、闪烁着点点银光的污血喷溅在脚下的岩石上,如同恶毒的诅咒之花!
“他们…在加速…‘净化’…必须…净化它…彻底…”克劳德的声音骤然衰弱下去,身体摇晃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后踉跄退入那片深邃的钟乳石丛阴影中,只留下嘶哑破碎、如同鬼魂低语的最后警告在剧烈震颤的洞窟中回荡:
“快走…平衡破了…它们…醒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来自地狱边缘的预言。
“轰隆隆!!!”
整个圣山岩洞猛地剧震起来,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激怒!
洞顶,巨大的黑曜石块和钟乳石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
平台边缘,那口翻滚的银浆池如同暴怒的恶魔之口,猛烈地沸腾、咆哮,激起数米高的灼热毒浪。
更恐怖的是。
“嗬嗬嗬!!!”
“嘶嘎!!!”
无数非人的、充满无尽饥饿与毁灭欲望的“嗬嗬”嘶吼声,如同从九幽地狱的最深处喷发,它们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条岩壁裂隙、从每一个阴暗角落同时爆发,声音层层叠叠,汇聚成一股席卷一切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亡狂潮!
真正的末日,在克劳德的残躯被洞窟深处无边黑暗吞没的瞬间,降临了!
“绅士们,淑女!看来主人家嫌我们礼数不周,要下逐客令了!”理查德的吼声盖过地动山摇的轰鸣,竟还带着点宴会散场时的戏谑,他敏捷地一抄手,将喷火器残骸旁那个滚烫变形的燃料罐拎起,仿佛那是最后的香槟瓶,“我强烈建议换个地方续摊,比如十公里外那间带瀑布景观的露天咖啡馆。”
话音未落,程墨白已如离弦之箭射出,他一手拽住巴卡里的后领,几乎将少年提离地面,另一只手护住林雪的头颅,三人组成一道血肉楔子,狠狠撞向那在崩塌中呻吟、碎石如雨坠落的“大嘴”洞口,卢蒙巴强撑着身体居中,理查德殿后,手中沉重的空燃料罐成了临时盾牌,狠狠砸开一块当头落下的巨岩,火星四溅!
身后,是真正的地狱画卷,整个圣山腹腔在发出垂死的咆哮,通道如同巨兽痉挛的肠道,在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寸寸塌陷,巨石如陨星砸落,烟尘裹挟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奔涌的银色狂潮,带着吞噬一切的饥渴,紧咬着他们的脚后跟,银浆所过之处,岩石被腐蚀得嘶嘶作响,腾得嘶嘶作响,腾起剧毒的甜腥烟雾!那些非人的“嗬嗬”嘶吼汇聚成滔天声浪,如同亿万冤魂在岩壁内集体苏醒!
“低头!”程墨白厉吼一声,一块桌面大小的黑曜石擦着众人的头皮轰然砸在洞口,碎石如霰弹般激射,千钧一发之际,五人如同炮弹般从这濒死的巨兽之口喷射而出!
灼热的、带着草木清香的雨林空气猛地灌入灼伤的肺叶,身后,恩孔多圣山发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含痛苦的呻吟,巨大的山体在烟尘与银雾中肉眼可见地崩塌、倾颓,如同被抽去了脊梁!
程墨白毫不停歇,灼热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刺破弥漫的烟尘与渐沉的暮色,死死钉死在西南方向,十公里外那片未知的土地。
一片被浓得化不开的雨林墨绿严密包裹的幽深山谷轮廓,在群山的褶皱里若隐若现,震耳欲聋的、仿佛天河倒悬的瀑布轰鸣声,即便隔着如此距离,也如同沉闷的鼓点隐隐传来,为那片山谷蒙上了一层与世隔绝的、充满原始力量的面纱。
沉默之谷。
这名字此刻在程墨白眼中,不再是地图墨白眼中,不再是地图上的标记,而是化作了视网膜上猩红灼热、滴淌着不祥的终点标记,克劳德离开前那嘶哑破碎、如同冰锥刺入骨髓的呐喊,再次在死里逃生的耳鸣中尖锐回响:
“净化…必须…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