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桃源村的青瓦白墙。村头老槐树下,十几张稚嫩的小脸围坐在竹编矮凳上,仰头望着坐在树桩上的王老倌。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握着烟袋,火星在暮色中明明灭灭,烟锅里飘出的旱烟味混着晚风,裹着神秘莫测的故事气息。
咱村后山,有座老宅子,那可是有些年头了。\"王老倌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老屋房梁上悬着的铜铃,被风一吹便发出令人心悸的颤音,\"光绪年间就立在那儿了,听我爷爷说,宅子的主人是个做丝绸生意的富商,家里雕梁画栋,金砖铺地,连丫鬟的发簪都是纯金打造的。\"
孩子们不自觉地凑近了些,小虎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却又挪不开眼睛。月光爬上王老倌的肩头,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阴影,让接下来的话语更添几分诡谲:\"可谁能想到,就那么一夜之间,整整十七口人,从老太爷到刚满月的小少爷,全没了性命。第二天邻居去串门,推开雕花木门——\"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烟袋在地上重重一磕,几个胆小的孩子吓得一哆嗦,\"满院子都是血,红得能把眼睛刺瞎!\"
风穿过老槐树的枝桠,卷起几片枯叶,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王老倌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朦胧中,他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后山:\"听说老太爷是被钉死在祖宗牌位前,七窍流血;少奶奶的尸首倒在井边,头发全被生生扯了下来;最可怜的是那小少爷,被塞进了米缸......\"他的描述越来越细致,孩子们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小虎感觉后背发凉,却又忍不住追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王老倌冷笑一声,烟袋杆指向后山的方向,\"宅子就那么空了下来,官府来查了半月,连个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打那以后,怪事就一桩接一桩。有人说半夜听见宅子里传来唱戏声,还有人看见白影在窗棂间飘来飘去。更邪乎的是,但凡进去过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老人故意停顿,用布满老茧的手抹过喉咙,几个女孩吓得捂住了嘴。
此刻的后山笼罩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老宅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月光洒在坍塌的墙头上,将破碎的瓦片映得泛着冷光,荒草丛生的庭院里,几株枯树的枝桠张牙舞爪,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惨剧。偶尔有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间,让人不寒而栗。
小虎却听得热血沸腾,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想起昨天在后山砍柴时,远远望见老宅的一角,爬满青苔的屋檐下,似乎挂着个随风晃动的东西。当时他被同行的小伙伴拽走了,此刻听着王老倌的讲述,心里那股好奇的火苗越烧越旺。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亲自去那座神秘的古宅一探究竟。
都散了吧,夜里可别乱跑。\"王老倌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那宅子的冤魂还没散,专抓不听话的娃娃。\"孩子们哄地一下散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小虎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明天正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应该是阳气最足、阴气最弱的时候,就选那个时候去!
村尾的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唯有小虎家的窗户还透着微光。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宅斑驳的砖墙、破碎的窗棂、还有王老倌描述的血腥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窗外的月光洒在枕边的砍柴刀上,刀刃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无声地鼓励着他。而此时的后山,老宅在夜色中静静伫立,等待着这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年,踏入它尘封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