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如刀子般刮过旷野,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行军队列的脸上。
林风身披黑色大氅,端坐于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蜿蜒的山道。
他身后,五百名雄鹰营将士默然前行,步伐稳健,队列整齐,丝毫不见寻常新兵的散漫与慌乱。
府门口,云裳带着几名侍女,默默地看着大军远去,直到消失在晨曦之中。
她微微垂下眼帘,眸中难掩复杂之色。
阿朵一身劲装晨曦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更添几分难舍之情。
“齐格儿。”
“属下在!”
“你即刻带领梅、兰、菊、竹四剑,暗中跟随。
清除三王子可能布置在外围的探子和障碍。
若林大哥遇险,不惜一切代价,护他周全。
切记,除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
阿朵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阿朵姐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齐格儿领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
哈巴特骑马紧随林风身侧,目光不时扫过队伍,脸上的横肉因为严肃而紧绷着。
他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侯爷的练兵之法,明明看上去漏洞百出,每日的操练内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偏偏这帮小子就吃这一套,不仅没人敢炸刺,反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次出征,侯爷更是下达了一系列古怪的命令。
行军队形松散些,宿营时警戒哨不设明哨,暗哨减半。
甚至还允许士兵们在休息时小声说笑,这在哈巴特看来,简直是兵家大忌。
一路东进,沉寂了许久的杀戮点不停地跳动起来。
林风明显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不需多久便会消失。
他嘴角微扬,看来阿朵的玉花卫已经开始行动,外围的眼线正在被清理。
“侯爷,前方再有三十里,便进入阴山山脉了。”
哈巴特催马赶到林风身边,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斥候来报,山道两侧林木茂密,地势险峻,恐有埋伏。”
林风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让弟兄们提高警惕,斥候范围再扩大一倍,逢林莫入,遇坡缓行。
另外,今晚宿营,火头军不必埋锅造饭,食用干粮即可,减少火光。”
“是!”哈巴特领命而去。
林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这一路行来,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甚至在一些关键隘口,还刻意留下了“破绽”。
东部边境,阴山山脉深处。
一座由巨大山石和原木搭建而成的山寨,盘踞在半山腰的险要之地。
此刻,聚义厅内,酒气冲天。
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大汉,左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正是的瓦剌部落族长“阴山豹”。
他下手边,则是一个瘦高个,鹰钩鼻子,眼神阴鸷的中年人,他是附近一带势力同样不小的黄风帮帮主,“沙狐”。
“豹爷,沙爷,刚收到线报,那南人侯爷林风,带着他那五百个娃娃兵,已经快到咱们的地界了!”
一个喽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
“侯爷,前方就是黑风口了,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可以通过。”
哈巴特指着前方被两座高耸山崖夹峙的通道,面色凝重。
林风勒住马缰,举目远眺。
夕阳的余晖将山崖染成了暗红色,山口处黑黝黝的,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命令部队,就地扎营,埋锅造饭!”林风突然下令。
“啊?”哈巴特一愣,“侯爷,此处地势开阔,不利防守,而且离山口太近,若是敌军夜袭……”
林风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将士们连日行军,早已人困马乏。若
再连夜赶路,不等遇上匪寇,自己就先垮了。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多派暗哨。
今夜,让大家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养足精神,再过山口。”
说罢,他翻身下马,径自走向一处略微平坦的空地,似乎真的打算在此宿营。
哈巴特虽然心中疑惑,但对林风的命令却不敢违抗,只得依令行事。
很快,营地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但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放松的神色。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雄鹰营的营地内,大部分篝火已经熄灭,只留下几处明火和巡逻的哨兵。
营帐内,鼾声四起。
寅时刚过,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无数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向着雄鹰营的营地包抄而来。
阴山豹和沙狐露出志得满满的笑容了一千五百对五百,他们由把握获得全胜。
“杀啊——!”
寂静的夜空突然被震天的喊杀声撕裂。
无数火把骤然亮起,林风的临时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匪寇如同潮水般从山林中涌出,挥舞着各色兵器,嚎叫着冲向看似毫无防备的雄鹰营。
为首的正是阴山豹和沙狐,两人脸上都带着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弟兄们,给我冲!杀光他们,金银财宝都是咱们的!”
阴山豹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大斧,咆哮道。
然而,就在匪寇们冲到营地边缘,以为可以轻易撕开防线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原本寂静的营地内,突然响起密集的破空之声。
无数早已准备好的绊马索、陷坑、削尖的竹签,瞬间发动。
冲在最前面的匪寇猝不及防,纷纷惨叫着倒下。
紧接着,营地内响起雄浑的号角声。
“敌袭!结阵!”哈巴特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原本“鼾声四起”的营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下一刻,无数雄鹰营将士手持长矛、盾牌,从营帐后方迅速冲出,按照平日里操练过无数次的阵型,快速集结。
“三环锁子阵!”
最先迎上匪寇的是第一、第二两个百人队。
他们迅速组成数个小型三环锁子阵,当匪寇从缺口进入,马上合拢,两层长矛手从第一层盾牌缝隙中精准刺出。
“噗!噗!噗!”
长矛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兵们,此刻脸上虽然带着紧张和一丝恐惧,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训练时的汗水与鞭挞,在这一刻化为了杀敌的本能。
“顶住!顶住!不要乱!”小旗官们嘶吼着指挥,手中的鞭杆毫不客气地抽打在那些动作变形或试图后退的士兵身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土地。
阴山豹和沙狐见状,不由得一愣。
他们预想中一触即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坚硬的“石头”!
“他娘的!这帮没用的东西!”
阴山豹怒吼一声,挥舞着大斧,亲自冲了上去。
他力大无穷,几名盾牌手被他连人带盾砸飞出去。
“雁行阵!两翼包抄!”哈巴特见状,立刻下令变阵。
第三、第四两个百人队迅速从两翼展开,如同张开的雁翅,向着匪寇的侧翼包抄而去。
林风则带着第五个百人队作为预备队,稳坐中军,冷眼观察着战场局势。
雄鹰营的将士们严格执行着命令,凭借着阵型的力量,硬生生地抗住了三倍于己的匪寇的冲击。
长矛突刺,盾牌格挡,弯刀劈砍!
“啊——!”一名年轻的雄鹰营士兵被匪寇一刀砍中手臂,鲜血喷涌。
他发出一声痛哼,却依旧咬牙用另一只手举起盾牌,为身后的同伴挡住致命一击。
血腥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恐惧与兴奋交织,求生的欲望与杀戮的本能碰撞。
拓跋布雷也混在人群中,他手中的长矛早已被鲜血染红,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他喘着粗气,机械地重复着突刺的动作。
身边一个平日里总爱吹牛的同伴被一支箭矢射穿了大腿,惨叫着倒下,一股莫名的血气涌上心头。
“操你姥姥的!”他红着眼睛,学着哈巴特的样子大骂一声,手中的长矛刺得更加有力。
林风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雏鹰,终于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开始展翅了。
战斗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匪寇们仗着人多势众,依旧疯狂地冲击着雄鹰营的阵线。
而雄鹰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已经有数十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