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我和孙梦露面对面坐着,都没有怎么说话。
她吃东西本来就很文气、安静,有一种古代大家闺秀的气质,非常耐看。
我只能时不时的装作不经意的看她一眼,或者提醒她吃什么菜。
我喜欢这种相处的感觉,很温馨,有家的感觉。
我老伴的爱,霸道又热烈。她一辈子就围着我转,可常常也会令我不自在。
她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哪里不对,就会叨半天。
我极好的忍耐度,多半是靠老伴培养出来的吧。
我再一次看了看孙梦露,从她的微表情里,还是感觉到了她对娘家的担忧。
我也莫名的有些焦急。
我要早点想办法,去解决才好。不然会影响我和梦露的生活,就很难受了。
碰见这样不争气的亲家母,又能怎么办?只要去面对和解决。
我看着梦露乌黑的眼眸,小声说,“别担心,你妈妈的事,我肯定会想出好办法。”
孙梦露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老杨,我相信你的本事。”
我笑了笑,“好,千万别多想,你吃菜呀。”
我起身,给她夹了一块葱烧大排,放到了她的碗里,“这个趁热,才好吃。”
孙梦露点点头,羞涩一笑,小口的吃了起来。
“嗯,松软,入味,好吃耶。”
“老杨,吃了你的菜,我担心其他地方的菜,都吃不上嘴了,怎么办?”
我脱口而出,“没事……我可以。”
孙梦露一听,微微一笑。
我也感觉到了这句话好像有另一层意思,也低头吃菜,不语。
……
晚餐结束后,我把厨房里外打扫了一遍。
特别是油烟机,每天必须擦拭干净。只有当不锈钢闪闪发亮时,我心里面才会舒坦。
我脱下围裙,抬头动了动脖子。
感觉像以前教书时,下课了似的,有一种解脱感。
我走到客厅喝茶,才发现孙梦露已经换好了黑色的紧身瑜伽服,在做拉伸运动。
她的动作优美,身子柔软,真挺厉害,很专业。
她直到转身做下一个动作时,才看见了我,“老杨,你好了啊,怎么不声不响的偷看?”
她说完后,抿唇笑了笑。
“老杨,快过来,正等着你带我一起跳健身操呢。”
我目光顿了顿,笑着说,“好。”
孙梦露打开了轻音乐,氛围感一下就来了……
……
第二天清晨,我躺床上想了很久。
我觉得我应该要走出去,多交朋友,多接触社会才行。
我原本以为退休了,吃喝不愁,独善其身就好了。
却不想还会出现那么多的烦心事,没有朋友帮忙,真的寸步难行。
我在b城几乎没有朋友,遇到事情,都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
这不行。
我为了给孙梦露更好的生活,为了让她有安全感,必须要改变生活方式了。
我立马想到了老年乐团。
这个我原本用来玩耍解闷的地方,其实也不能小瞧。
退休的大爷大妈,能量大着呢。
有些大爷大妈的孩子,工作体面,在县委、公安、镇政府等部门上班,也未可知。
我想到这里,立马在微信上联系了朱亚芬。
她语音回复的倒是挺快,{小杨,你怎么想起我来了,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哈哈。}
{小杨,我眼睛老花了,手机打不了字,只能给你语音。}
{我看你的文字,还是戴了老花镜才看清楚的呢,你也直接发语音吧,方便。}
她一连串来了三条,声音洪亮,似乎还带着些激动。
我听的直起鸡皮疙瘩。
我想着不如直接打电话,发语音会没完没了,很烦。
多年前,我有一个小相好,特别热衷于发微信语音。
我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可连着发了半个月后,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只能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和她分手,还把她拉黑了。
我实在是被她的语音轰炸,搞的不胜其烦。
我对微信语音聊天,到现在还是有些后遗症。
我问了朱亚芬的电话,并且保存了一下后才拨了过去。
“小杨,早啊。”
朱亚芬好像挺激动。
我顿了顿,“早,在干嘛呢?”
朱亚芬轻笑了一声,“我在公园里已经走好几圈,每天早上必须锻炼。等下乐团的人到齐后,就唱越剧,你来不来?”
我毫不犹豫的说,“好,可以。”
朱亚芬很惊奇,“小杨,你不对劲,怎么一下主动了起来?”
我笑着说,“近来稍微空了些,来玩玩,解解闷也挺好。”
朱亚芬爽朗的笑出了声,“对啊,我们老年活动可多了,早上唱曲,下午麻将,晚上再唱曲,还时不时的组织去旅游,生活很充实。”
“你要是加入我们社团,肯定不会寂寞了。”
我不置可否。
我转移话题,“你每天喊我“小杨”,今年几岁了?”
朱亚芬愣了几秒才说,“唉,肯定比你老,我57啦。”
我一听,有些忍俊不禁。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小芬同志,你不老,还年轻着呢。我今年已经62了,下次碰面,改口叫我老杨。”
“啊……你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朱亚芬直接惊叫了起来,“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你保养的实在太好了。”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小芬,下午打麻将带上我,我要学习打麻将了。”
朱亚芬很奇怪,“你不会打麻将?”
我说,“我只会老家的麻将,和你们这里的打法不一样。”
朱亚芬一听,很确定的说,“那学一下很简单,麻将毕竟都差不多。”
我想了想说,“小芬,早上我还是不来了,要去买菜,事情多,下午再找你吧。”
朱亚芬连连说,“好,好。”
我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呆。
“老杨,你和谁打电话呢?”孙梦露在门口小声询问。
我忙说,“进来,门没锁。”
孙梦露推开了门,眼眸一顿,脸颊不经意的红了一下。
我才发现自个儿正光着上半身,乌漆麻黑的胸毛,可能吓到她了。
我忙从旁边拿了背心,快速的套了进去。
“老杨,我听见你说什么打麻将?这是干嘛?”
她的脸上,带着些担忧和好奇。
她现在一听见打麻将,很敏感。
我对着她笑了笑,“梦露,放心,我不爱赌,我只是学一下,调查时有用。”
孙梦露一下明白了,“老杨,你可要小心了,刘凤英很泼辣,听说她的麻将馆里,还养着打手呢。”
我很淡然的说,“没事,我又不是去打架。况且真的打架,我也不怕,我学过散打,一般人根本打不过我。”
孙梦露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老杨,真的假的,你可别吹牛啊?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是全能选手,我都要崇拜你了。”
她说完后,立马感觉到表现的有些太过激动,脸一下红透了。
我打量了一下,目光不舍的挪开,“真的,要不要现在给你演示一遍?”
孙梦露连连摆手,“不用,你床上跳出来,很可怕。”
她羞涩的瞥了我一眼,转身退出了房间。
我一愣,自个儿掀起被子,看了看,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