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将迎娶美娇娘,如今他瞧见谁都乐呵呵地给一个好脸色。
几个孩子去世的阴霾渐渐散去,侯府撤下白布,换上了满目红绸,静候新夫人入门。
侯府里,三位姨娘心思却大不相同。
阮寄薇已经收到了晏逐星的暗示,知道这位新来的当家主母和他们是一伙的,因此丝毫不慌。
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怀孕的姨娘。
而林姨娘和柳姨娘却各有各的想法。
他们都收到了温家传来的密信,让他们择良机对定远侯下手,为夫人报仇。
林姨娘打算听命,但柳姨娘却不愿再为温家卖命。
“可若是咱们不听,爹娘还在温家呢,届时大老爷发怒可怎么办呀?”林姨娘满脸愁容地找柳姨娘商议此事。
“咱们如今的身契在侯爷手里,不在温家,有什么好怕的。”柳姨娘不以为意。
“我跟了侯爷多年,爹娘享了不少荣华富贵,如今若是因为我,他们被温家发落,那也只能说是福祸相依了。”
柳姨娘不愿再替温家办事。
当年她被温如霜抬为姨娘,结果跟了侯爷第二日就被迫服下了绝子药,至今无所出。
她恨透了温如霜,又怎么愿意替她报仇。
“柳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林姨娘一脸骇然。
“咱们都是无后的人,若是不对娘家人好一些,日后怕是死了都没人上香。”
“你都死了,有没有人给你上香你也不知道啊。”柳姨娘一脸无所谓。
“他们现在答应你,说什么让侄儿给你养老送终,等你真没了,他们就算反悔了不管你,你又能如何?难不成还从地底下爬出来吓死他们啊?”
林姨娘:“……”
感觉柳姐姐说得好有道理,她要被说动了怎么办。
“那咱们就不管了?可我爹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大哥二哥怕是要恨死我。”林姨娘还是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
“恨吧。你恨了夫人那么多年,她不也好好地活了那么多年。”柳姨娘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林姨娘:“……”
“反正你要是犯傻,别拉我一块,我如今是侯府的姨娘,侯爷不会不管我的死活。”柳姨娘提醒。
“但若是事情败露,留给你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姨娘被她说得背脊发凉,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道:“那咱们要把这事告诉侯爷么?毕竟传话人可说了,他能让我们生也能让我们死。”
“告诉侯爷有什么用,他能奖励你什么,把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你养么?”柳姨娘横了她一眼。
当丫鬟的时候,林杏儿就是个光有美貌没有脑子的。
怎么当了那么多年姨娘,半点长进也没有。
定远侯是那样有良心的男人吗?
他若有良心,就不会这样对夫人了。
柳姨娘警告道:“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姨娘。别以为告诉侯爷,侯爷就会对你另眼相待。”
“你若说了,保不准侯爷觉得咱们是温家留下的眼线,把咱们都赶出去。”
“这些时日你警醒着点,吃食上注意些就差不多了。放宽心,温家老爷还能到侯府后宅杀咱们两个小小姨娘不成。”
林姨娘吓坏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两头不讨好,到时候被赶出去,温家定然也容不下她们。
“我不说了,柳姐姐,我都听你的!”林姨娘赶忙表态。
她本就没什么主见。
家里人让她当夫人的裴家丫鬟,她就当了。
夫人让她当姨娘,她也当了。
如今温家人拿家里人威胁她,让她替温如霜报仇,她下意识地就想听话。
若不是柳姨娘劝她,她真的就要这么干了。
“那咱们要去和阮姨娘联络一下感情么,新主母入门,恐怕不会放过她吧?她肚子里可是侯府唯一的指望了。”林姨娘转移了话题。
“去什么去,她大着肚子,去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全赖咱们头上。”柳姨娘将手里的瓜子全扔到了盘中,起身戳了一下林姨娘的脑门。
“关上门老老实实地过你的小日子就是了,别操心太多。”
“阮姨娘若是和新主母对上,不管谁赢谁输,都与咱们无关。”
林姨娘这下是彻底老实了,不敢再提此事,老老实实地回自己院子里呆着了。
她俩的对话全被晏逐星留下的眼线记下了,当天夜里就传到了晏宅。
晏逐星没想到这位柳姨娘倒是个拎得清的。
“温家要对付定远侯?啧。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晏逐星勾唇一笑。
借刀杀人的好机会,这不就来了。
*
朝华大长公主听了驸马的劝,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进宫求文昭帝彻查此事,究竟是什么人在散播这个谣言。
“福安死得惨,死后还被人戳脊梁骨,呜呜呜,皇上,您要替她讨回公道啊。”她在皇上面前哭得不顾形象,看起来可怜极了。
朝华大长公主泪眼婆娑道:“今日他们能编排福安,来日就能编排皇室其他人,皇上,您一定要对他们严惩不贷啊。”
文昭帝听完此事,也觉得编排谣言的人太不厚道了。
福安都死了,死得还那么凄惨。
这些人为了博人眼球,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实在过分。
他当即答应了下来,命人前去彻查。
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竟查到了小儿子头上。
文昭帝:“……”
他有些恼火,当即宣谢翊宁入宫。
“玉宵楼那出戏,是你让人唱的吧?”他板着脸,严肃地看着谢翊宁。
一旁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皇上发怒。
“是儿臣做的。”谢翊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父皇肯定什么都查到了才会那么生气地把他叫到宫里来。
他现在继续否认,只会让父皇更生气。
还不如承认了呢。
文昭帝见他承认得那么快,更恼火了:“你说说你,朕和你母后是这么教导你的么。逝者为大,福安都死了,你还这般中伤她,岂是君子所为?”
“儿臣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咱们老谢家有您和太子哥哥当君子就够了吧,少我一个也没什么。”谢翊宁小声反驳。
文昭帝:“……”
他气不打一处来,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直接将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
“父皇,上回的荷叶鸡好吃么?”谢翊宁闪身躲过,转移话题。
文昭帝:“……”
合着那天送荷叶鸡,就等着今天东窗事发挨骂时搬出来呢?
“父皇不说话,儿臣也知道,肯定很好吃,不然您那日就不会赏我那么多东西了。”谢翊宁自顾自地接话。
“好吃下回儿臣还给您做。您都不知道,那日和黄泥我手都和破皮了。但我想着父皇和母后能吃上,我就不觉得破皮有多疼了。”
文昭帝听到这话,心瞬间就软了。
谢翊宁察觉到他脸色变化,再接再厉,继续道:
“父皇,我知道错了,您吃了我做的荷叶鸡,能不能先别骂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那么做是事出有因!”
文昭帝一肚子气被他这软话弄得不上不下的,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那你说说,怎么个事出有因了。福安虽然伤了你的猫,但你也捅了她一刀,此事已经两清。你如今毁她名声,实在过分。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一定要重重罚你!”
怕他不以为意,还板着脸补充:“可不是扣点俸禄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