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帐——巴图尔!”
呼格吉勒图捏着羊皮卷轴,看着面前两个瘦不拉几的汉子,他先是丈量了下二人的身材,又暗中运转灵力向这二人试手。
宇文拓早早察觉了这股风力,只做无察觉状,无辜地看着呼格吉勒图,任由那股力停在自己面前几毫之处;周潋光站在宇文拓身侧,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打着哈哈:“大人,我这蠢弟弟就是个夯货,天天傻站着不动,除了练武时看上去脑子精明点,平时就是根木头。
这是小的我孝敬大人的,还希望大人高抬贵手。”
他笑得灿烂,配上脸上那颗痦子,看的人头皮发麻,呼格吉勒图抱在胸前的右手暗中一动,周潋光掌心间的荷包便“欻”的窜进了他的袖口里。
周潋光露出一副大为惊叹的表情,使劲拍着“梗脖”的宇文拓弯下腰来,嘴里臭骂道,“你这蠢货,知道面前这位大人有多厉害吗?你个小小的后天六段,在这位大人面前逞能!你有点脑子好不好?”
更是压低了声音,自以为没人听见的讲悄悄话:“我可告诉你,要不是大周那个狗贼前些年总是拦道,挡着我等不能向大汗进贡,大汗指不定都忘了我们这支青帐了。今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要是敢做出些蠢事——你且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一抬头对上听了个全程的呼格吉勒图似笑非笑地目光,周潋光怂怂地抖了抖,又掏出张羊皮纸,谄媚地塞进呼格吉勒图手心,小声着:“这是我家大人巴图尔小女的模样,她一直对大人爱慕不已,还说什么只要能跟随大人身边,做个妾也是心甘情愿的——等这天乌盛会结束后,还求大人赏个脸面……”
呼格吉勒图心中感慨这两个瘦不拉几的使者倒是识趣,面上却无情痛斥:“你以为我呼格吉勒图是什么贪财好色之辈吗?小心我参你们一本!还不老实把献给大汗的礼物呈上来!你们这算盘都蹦我脸上了,想的可真美啊。”
周潋光唯唯诺诺地应下,老实地将车中两箱子递给呼格吉勒图身边的侍从。
“青帐巴图尔——进贡——一箱丝绸——一箱金元宝——”侍从开了箱子验货,看见是常见的丝绸织布和金元宝,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呼格吉勒图心中暗道,知道自己部族落寞了,巴结不了大汗,便来巴结我这个新生代天骄,倒是有点灵光。
“给他们安排丙等三座,”呼格吉勒图淡漠地吩咐另一个侍从,转头对着周潋光二人说道,“还请二位使者进去待着吧。”
等在后面献礼的其余帐的使者,纷纷露出讥笑,大汗一共就安排了三席甲乙丙等,献礼如此穷酸,不在丙等就怪了,老老实实地就坐在帐门口替大汗守门吧。
周潋光二人却未曾察觉般,兴高采烈地接了牌子离去。
呼格吉勒图余光看了这二人一眼,倒是个傻人有傻福的,他算是提前知道了这场盛宴的内幕,坐的近的,并非好事,坐的远的,也并非坏事。
既然要给他献上美人,那他便做个顺水人情,至于天灾人祸等不可抗力之事,全看这二人造化了。
两人进了内帐,便主动寻了位置坐下,呼格吉勒图安排的位置简直和守门的狗的位置并无差别,两人就坐在这大帐的门边,身侧是特辟的小道,搭了条拱顶,连着一侧的厨房,左右各守了侍女,恭敬地低着头,不言语。
周潋光环顾四周,目光悄然转过一圈,指尖在席下点了点宇文拓的手背。
宇文拓淡定地分去一个眼神,右手捏住周潋光的掌心,指尖移动。
他写道:发现了什么?
周潋光回:这侍女身上没有香粉胭脂味,反而有股奇怪的……
他欲言又止,实在形容不出那股奇怪的味道,总觉得油腻腻的,有些刺鼻,还有点恶心在其中。
宇文拓鼻翼微动,不作声色地捏起了桌上的酒杯,故作不小心,洒在了桌面上,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女,道:“可否帮我重新斟上一壶酒,我笨手笨脚惯了,幸亏大汗还未临场。”
侍女屈膝应诺,俯过身子,端起放在身侧的酒壶重新斟了一杯酒,又拿来巾帕擦拭了水渍。
动作干净利落,做完这一切,又迅速复归原位。
宇文拓微微颔首,捻起酒杯,在唇间微微漾起一番涟漪,实则另一只手却在周潋光手心中飞速游走。
宇文拓:侍女虎口处有茧子,动作利落,倒是不像一般侍女。
周潋光:这酒有问题,慎饮。
周潋光:我闻这酒中有股催人发性子的药味,同这天乌国特产的芝磐花的气味十分相似。
周潋光:不知道这盛宴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难不成有人故意混进了厨房对巴图和坦下手?
宇文拓正要回应,却听见帐外传来奏乐号角的声音,正帘被两位身材动人的天乌美女掀开,身着赤色大袍,脚踩羊羔靴子的壮硕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巴图和坦!
只见他一身金饰琳琅满目,各色的宝石镶嵌在金银对戒中,满满的带了一手,头上的七色线嵌着金丝,在帽子上织着足水的翡翠,那赤袍也并非俗物,金色绞丝勾勒着天乌的图腾,暗处翻涌的内袍反绣着银色绞丝的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孔雀莲花图案。
他胸前佩戴着一整块红宝石切割的金弯刀三重挂饰,脚踩的羊羔靴子用的是最上等的皮毛的布鲁克地羊羊羔的皮毛,翻过来的羊羔皮子露着被油浸润过的光彩,顶头鞋尖尖翘起,衔着镂空的金丝蓝宝石晃铃。
周潋光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一直知道天乌国贫富差距严重,没想到居然能这么严重,这巴图和坦一套行头下来,就够他大周一个州县的子民吃上大米饭一个月,周潋光这个进钱没有花钱的快的、从来都是月光族的人,在心里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倘若他早十年知道这巴图和坦如此奢靡作风,他说什么都不去打宁古国,他要马上调转马头,狠狠宰这天乌国一笔。
肥花花的银子,富得流油的赤帐生活,没有一处不值得他这个饿狼啃上一口的。
哦,不对,周潋光批评了一下自己的做法,哪里能只啃上一口的,必定要连吃带拿的统统薅走!
父皇呀父皇,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天乌国这么有实力的,周潋光心中流出了蛋花眼,他斜眼瞄了眼一旁无动于衷的宇文拓,为什么偏要宇文拓这个钻进武道眼子里的家伙来打天乌国,他这么小,他懂什么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的痛苦吗?
就该让他这个钻进钱袋子里的人来干呀,他敢保证,只要一日打上这天乌国老巢,周潋光绝对把地板都给巴图和坦薅秃噜了。
瞧瞧,瞧瞧,他面前这碗,底座都是镶金的,这筷子都是象牙的,这居然还铺了地板?居然是用价值千金的天河石做的!
周潋光看了一圈这内帐,处处是奢靡、处处都是他死去的挚爱——白花花银子的尸体啊啊!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巴图和坦你这匹夫,当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