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啊!
真服了!
周潋光皱着眉头,急速往后退去。
纵使内心如何烦躁焦急,他还是保持着理性思考的能力。
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周潋光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在原地站定,抬起一只手,将所有的力量调动在这只手上,等待着巨石的滚来。
巨石滚来,在它的表面与周潋光掌心贴合的那一瞬间。
周潋光迅速爆发出来,武学大宗师的境界,被他强行提升到了入微境,一股纯粹厚重的力量迅速从周潋光的掌心上传到了巨石的每一处表面,伴随着周潋光指尖用力一捏。
“嘭”!
巨石从中心处炸开来,化成无数尖锐的小石块朝着四周散射。
砾石的锋利边缘在周潋光身上擦出无数伤口,只有拿着胳膊挡住的面部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巨大的爆发力裹挟着每一块四散的砾石狠狠地砸入周围。
一个个凹坑被砸出来,像是射入墙面的子弹,力度之大,让人不敢想象若是这么一小块石头朝着自己的眉心飞来——会穿过自己的眉心和骨骼,穿过脑髓和血管,从脑袋后面飞出来吗?
还是留在自己的脑花里,变成飞溅的齑粉,直到永恒的死亡将万事万物都化为乌有?
一块石屑擦着越丰礼的脸庞射进了他身后的墙面,越丰礼感觉脸颊微微一凉,紧接而来的就是铁锈味儿。
他无所谓地擦了一把脸,走出躲藏身体的空隙,内心好似平静无波地评价道:他是在警告我?
不,他是在挑衅我。
越丰礼舔了舔下唇,眼底燃起兴奋、恐惧、恶毒夹杂参半的情绪,刺激的他整个人微微的颤抖起来。
报复回去!报复!弄死他!弄死他!
有一道已经遏制不住的声音在耳畔叫嚣,熟练地拨弄着越丰礼岌岌可危的理智,引导着越丰礼的思维走向另一种极端的高度。
这就是命啊……越丰礼喃喃地念道,命运的指引。
周潋光放下手臂,巨大的爆发力将他的整条胳膊、包括掌心都深深地刺伤,几乎见骨的伤痕累累的叠加在一起。
若是原来的那个身子,自己早该动不了了吧?
周潋光催动身体的被动天赋发效。
一股独属于世界阴暗一角的黑暗力量徘徊于周潋光的肉身,血肉里迅速长出肉芽,寻找着彼此的同伴,将大撕裂的肉体重新修补。
奇异的力量在身体的脉络里不断冲刷,更新新的血肉、销毁旧的杂冗。
体内的绝情丹也在这股力量下,快速地在周潋光的身体内游走开来。
差不多了,留下个伤痕累累的样子作作假象也好,他想到,对自己如今的状态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头脑如此清醒,像是从一堆沉重地枷锁中解脱开来,大脑里疯狂运行着非一般的理性思维,他只需要根据客观的条件做出相应的判断,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越丰礼的绝情丹开始起效果了。
漠然覆盖住了眼神里所有的情绪,将那些无法分辨、无法理清的、不愿意深思的情绪都一同打包,远远的塞进了大脑的最深处。
那些被粉红色雾气所裹挟记忆在顷刻间被解放。
周潋光以局外人的角度再一次迅速地回顾着自己这几天来的记忆。
心神颤颤之间,兄弟越墙之间的羞耻心、愧疚心、痛苦心在迅速攀升至大脑的那一刻被遏制住。
不过是不重要的东西罢了,他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就当作无事发生。
周潋光听见有一个声音这么对自己说话,你要做的就是不让澹台临死掉,不让他重启世界罢了,很简单,几乎不会花费什么力气。
他甚至对之前自己费尽心思去靠近其他弟弟们的做法感到嗤之以鼻,太蠢了。
这种藏着掖着的做法,太蠢了。
最好的方式就应该最大化合理应用自己的新身体,将弟弟们都关起来,再吸食他们的血液,拥有强大的力量,然后再推平一切敢对着自己说“不”的势力。
他又不是以前那个武力平平的自己了,也不是太子了,做什么事情都顾头顾尾的,有什么意思呢?
把他们通通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由自己亲手把他们保护好,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将死亡的欢愉带给他们——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啊。
何必费尽心思的跳上跳下,吃力不讨好。
他来时穿着一身窄袖袍衫,下着裤,如今历经几番战斗后,上衣几乎被自己的、别人的血染红了大半,一部分干了,一部分还湿哒哒的淌着血。
周潋光转头看向越丰礼,看着他那眼睛里掩饰的并不是很好的恶毒和厌恶。
越丰礼,两仪门弟子,麻烦,厌恶自己,给自己添了很多乱。
对澹台临起着微乎其微的作用,不如杀了,免得徒增麻烦。
周潋光不再顾及他人的想法,只遵从着最基本的理性判断。
他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想法刚一出,就闪身至越丰礼身前。
毫不犹豫地,周潋光随意地将手中武器插回腰带上,空出手来,一把掐住了越丰礼的脖子。
那只手上,还挂着那蝙蝠怪的爪痕,微微泛着黑紫,那爪子上有毒,但对于周潋光来说,不过是开胃小菜,丝毫未说过疼。
越丰礼正要假惺惺地喊周潋光继续前行,就被猛地闪身至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一旁的火光。
越丰礼清晰地察觉出,从周潋光灵魂之中泛出的死亡的气息,那带来不是欢愉,而是恐惧。
越丰礼曾经奇怪过,怎么会有人面对死亡而不恐惧呢?即使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依然无法面对下一次死亡。
就像他无法接受结束这两个字。
结束,就意味着,他将失去他靠着别人得到的一切,意味着他必须回去面对最真实的他自己。
现在,他就要结束了。
重活一世,靠着黑团,他过得太潇洒,也过得太放松,把穿越看的太容易,把自己看的太高高在上,面对死亡危机的正面对冲,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处理能力。
当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嘶鸣时,当必须面对越来越单薄的空气时,越丰礼后悔了。
谁来救救我?
他绝望地用双手去拉扯周潋光如精铁一般的手掌,像是靠人力撼动山脉一样,压根没用。
谁来救救我?
我、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