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玄都仙门禁地,千年玄冰堆砌的结界泛起诡异的幽蓝波纹。我握着玄都令牌的掌心沁出冷汗,令牌表面的符文与冰壁上的古老咒文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七师叔在身后压低声音:“当年先掌门闭关的冰窟就在结界深处,魔气正是从那里渗出。”
玄都客的黑刀轻轻触碰冰壁,刀刃与冰层相撞的瞬间,无数冰棱突然化作尖锐的骨手,缠向他的手腕。“小心!这是噬魂冰咒。”我挥出清月剑诀,剑光所过之处,骨手化作齑粉,却在消散前发出孩童般的啜泣声。
冰窟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幽蓝雾气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人身着玄都仙门的暗纹道袍,面容却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眉心赫然镶嵌着半枚碎裂的魔核——正是失踪的先掌门。“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寒意,“带着我最想要的东西。”
玄都客周身魔气骤然暴涨,却在看到我握紧令牌的动作时强行压制:“三百年前,你与雷部魔将勾结,用玄都仙门弟子的魂魄滋养魔核,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先掌门发出刺耳的尖笑,冰窟顶部的玄冰开始龟裂:“故技重施?你们以为摧毁魔将就结束了?雷部魔将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真正的力量......”他抬手一挥,四周的雾气化作无数把漆黑的长剑,“藏在这幽冥深渊的最深处!”
剑阵袭来的瞬间,玄都客揽住我侧身翻滚。黑刀与魔剑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冰面上,竟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我甩出缚仙索缠住先掌门的手腕,却发现触碰到的皮肤下涌动着粘稠的黑雾,仿佛握住一条活物。“清玄,他的本体不在此处!”玄都客的声音混着灵力炸开,黑刀划出的血刃斩碎逼近的魔剑,“这些都是他用魔气制造的幻象!”
冰窟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缝隙,涌出带着腐臭味的黑水。黑水汇聚成巨大的漩涡,将我们三人卷入其中。意识模糊前,我看到先掌门扭曲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而玄都客死死将我护在怀中,血契符文在他胸口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
再次睁眼时,四周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召回流萤灯残片,幽绿的光芒照亮一片布满蛛网的石室。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棺盖上刻着玄都仙门的镇派图腾,却被血色咒文覆盖。“这里是......”我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幽冥深渊的核心。”玄都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先掌门的本体应该就在石棺里。但这些符文......是上古禁术‘九转噬魂阵’,一旦启动,方圆千里的生灵都会沦为行尸走肉。”
话音未落,石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先掌门的身影从棺中缓缓升起,这一次他的面容恢复了清明,却透着比魔化时更可怕的疯狂:“玄都客,你以为背叛魔尊就能摆脱宿命?你身上流淌的,永远是魔修的血!”他抬手结印,石室的符文开始发出红光,石棺中不断涌出黑色雾气,凝聚成与玄都客一模一样的魔影。
魔影手持黑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杀了他!夺回属于魔修的荣耀!”它嘶吼着冲向玄都客,刀刃相撞的巨响震得石室摇摇欲坠。我想要上前相助,却被一道血色屏障拦住——先掌门正阴笑着操控符文,将我与玄都客分隔开来。
“清玄,别过来!”玄都客的声音混着闷哼,他的魔影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魔气,“这些幻象会放大心魔,你一旦靠近......”他的话被魔影的黑刀贯穿肩膀,鲜血溅在符文上,竟让阵法的力量更加强盛。
我握紧玄都令牌,却发现灵力无法穿透屏障。石室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的睫毛上结满冰霜。恍惚间,记忆回到幽冥渊底初见玄都客的场景,那时的他周身是拒人千里的寒意,而如今......“玄都客,看着我!”我将灵力注入令牌,金光在屏障上撞出涟漪,“你不是魔修!你是为守护苍生坠入幽冥的英雄!”
玄都客与魔影的动作同时一滞。他望着我的眼神渐渐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清玄,其实我一直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控,会伤害到你。”他的黑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肩膀,“但比起心魔,我更怕失去你。”
随着这句话落下,玄都客周身的血契符文暴涨。他猛地挥刀斩向魔影,金光与魔气交织的光芒中,魔影发出不甘的怒吼,化作黑雾消散。先掌门的脸色终于露出慌乱,他疯狂地催动符文,石棺中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出,凝聚成巨大的魔神虚影。
“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一起去死!”先掌门的声音被魔神的咆哮淹没。玄都客握住我的手,血契符文在我们相触的瞬间迸发万丈光芒。“清玄,这次我们一起。”他的声音坚定如铁,黑刀与我的清月剑诀同时挥出,金光与魔气融合成的光柱直冲魔神虚影。
剧烈的爆炸中,我听到石棺碎裂的声响。当光芒消散,先掌门的身影摇摇欲坠,他眉心的魔核寸寸崩裂。“不可能......我筹划了三百年......”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身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
玄都客收起黑刀,走到彻底消散的先掌门面前,轻声道:“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但至少,我们还能选择守护什么。”他转身望向我,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温柔,“清玄,从今往后,无论天涯海角......”
“我都与你并肩。”我握紧他的手,玄都令牌的金光与血契符文交相辉映。石室顶部的裂缝中,第一缕阳光洒落,照亮了我们相视而笑的面庞。而在远处,玄都仙门的方向传来悠扬的钟声,仿佛在为这场漫长的战斗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