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刚刚因为擅自偷学龙神功,被童氏一族逐出的童尹仲并没有现在这么偏执与仇恨童氏一族。
因为他的身边还跟着唯一的女儿,他要好好守护这唯一的亲人。
童尹仲抱着女儿,看见她殃殃的神色,心疼的温声问询。
“凤儿,后悔跟着爹爹出来了吗?”
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精神起来,神情坚定的望着自家高大威猛的爹爹。
“不后悔,我要陪着爹爹。”
说着,小女孩给了自家爹爹一个大大的拥抱,让童尹仲的面上顿时浮现出了灿烂的微笑。
画面再次闪现,童尹仲与女儿坐在一处怪石嶙峋的野外,火上烤着一条闪着诡异红光的死蛇。
小女孩心疼的看着爹爹手上被蛇咬伤的伤口,泪水蓄满了眼中,却还是没有流出来。
“爹爹,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痛痛飞,呼呼,痛痛飞,怎么样?爹爹还痛不痛。”
童尹仲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连忙摇头。
“不痛了不痛了,凤儿真厉害。”
看清她面上的泪水,童尹仲立马将女儿抱进怀中。
“凤儿刚刚怕不怕,有没有被吓到?”
本以为凤儿会在她怀中哇哇大哭,可小女孩并没有这样做,只是一把环住高大男人的脖子,眼中都是信任与孺慕之情。
“不怕,有爹爹在,我什么都不怕。”
然后两人吃了蛇肉沉沉睡去,当他清醒时,想要向平常一样叫醒怀中的女儿,却发现女儿已经因为中毒太深,无药可救。
恍惚的童尹仲抱着女儿,不敢用力却也不敢放手。
“凤儿,你是累了吗?累的不能跟着爹去受苦,丢下爹一个人,呜呜,你让爹怎么办~”
第一次,童尹仲生出恨意,生出对于这世间一切的怨恨。
“老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走?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啊!”
“身为童氏一族,我向来尊天奉地,你为什么这样来惩罚我?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你要如此惩罚我!?”
童尹仲就这么抱着怀中已无声息的女儿,嚎啕大哭。
绝望至极的尹仲在那一刻恨意滔天,舍弃童氏一族的姓氏,将一切过错都归结给将他们逐出的童氏一族。
“从今天起,我不再姓童!不再尊天奉地!就算花上百年千年的时间,我发誓要逐渐成神,天地要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天地成为我的奴仆,让天地成为我的奴仆!!呜呜呜,我的奴仆!!”
五百年前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凤儿的身影似乎与眼前小女孩重合。
尹仲怔怔地望着她,恍惚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许是尹仲的视线太过显眼,小女孩察觉到这位老人家望着自己,以为他是饿了,犹豫着停下脚步。
她怯生生的仰起头,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饼递了过去,脆生生地说道:“老爷爷,您是不是饿了?这个饼给您吃吧!”
“大……”
一旁的一名铁卫刚想呵斥出声,堂堂御剑山庄的二爷怎么会稀罕她的脏饼子。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一旁的司徒振给手动闭麦。
铁卫们亲眼看着往日铁面无私,皮笑肉不笑的二爷面上堆起一个堪称慈祥和蔼的微笑,蹲下身,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块还带着些许余温的脏兮兮饼子,并且还道了谢。
“谢谢你,孩子。”
小女孩见他接过饼,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转身蹦蹦跳跳就想转身离开,却被反应过来的尹仲叫住。
小女孩疑惑转头,尹仲让铁卫去买了一笼包子,转头对着小女孩又露出了微笑。
“你请了我吃饼,那我请你吃包子吧。”
说着,快速返回的铁卫手中包好的包子就被其放在了小女孩怀中。
望着热腾腾的包子,小女孩有些不敢吃,频频望向老爷爷手中的饼子。
“老爷爷,你为什么不吃?是嫌太脏了吗?要不,我,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可话是这样说,小女孩连连吞着口水与一直偷望怀中包子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
在所有人意外的神情下,尹仲直接将饼拍了拍,就直接塞进了嘴中。
“嗯,真好吃,你也吃吧。”
见他吃的开心,小女孩也露出微笑,终于忍不住,拿起一个包子,大快朵颐起来。
“嗯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剩下这些我要带给娘,娘一定会开心的,谢谢你老爷爷,我该回去了。”
开开心心的小女孩紧紧抱着怀中的包子,一边啃着手中的包子,一边向着家中跑去。
尹仲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的饼仿佛有千斤重,沉寂了数百年的情感突然涌动起来。
片刻后,尹仲深吸一口气,将没剩几口的饼都塞进口中,无视周围铁卫投过来的诧异视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前方的水月洞天才是他的目标。
然而,那个小女孩的出现,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悄然扎进了他的心底,让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眷念的人。
可是一切都被毁了。
尹仲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誓言,手轻轻抚上胸膛,这伤困扰了他五百年,让他不能向着更高处迈出那一步。
只要,只要治好伤,就灭了童氏一族,到那时自己的成神之路就再无阻碍与心结。
尹仲一行人走远之后,一直在暗中关注的少年从一处巷子里走了出来,眼含微笑。
“所以说,杀人,攻心为上,不过虽然杀不掉,也能削弱一波,我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反派了。”
刚刚的小女孩跑着来到她面前,怀中抱着自己的包子,却还是将其举到了少年面前。
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给她买烧饼的好人,虽然有些惧怕,可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大哥哥,你刚才说要是有人能给我换吃的,我就可以从你这里得到银钱,你看,我,我换了包子了,虽然我吃了一个,可还有三个呢,大哥哥,能换吗?”
尹天仇收回视线,蹲下身跟小女孩平视,突然灿烂一笑,声音温柔似水。
“当然可以,不过。”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又拿出一大块银子。
“左边药瓶中装着能够治疗你母亲病的药,而右边则是给你的银钱,你选择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