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彦的意识化作金色光点,悬浮在由数据流构成的神圣殿堂前。
殿堂上方,十二道金色锁链缠绕着巨大的齿轮,每一道锁链都篆刻着凯莎女王的正义宣言。
而在齿轮深处,幽紫色的光芒如毒蛇般游走——那是被封禁的虚空力量。
“虚空引擎……”
彦的意识泛起涟漪,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亲眼目睹莫甘娜因研究虚空被放逐,曾亲手摧毁过三艘试图触碰虚空的天使战舰,曾在凯莎的注视下立下誓言:“宁死不与虚空为伍。”
“宿主是否接受次生物引擎?”
神圣知识宝库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后的审判。”
彦的意识剧烈震颤。
她看见纽约废墟中哭泣的孩童,看见阿追被刺穿时的绝望眼神,看见莫甘娜嘴角那抹轻蔑的嘲笑。
正义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而虚空的诱惑如此清晰——
只要接受,就能逆转战局,就能守护她所爱的一切。
“我……”
彦的意识光点迸发出刺目金光,“我接受。但我要亲眼看着莫甘娜伏诛,哪怕……哪怕这力量会让我坠入深渊!”
“滴——”
电子音穿透黑暗,幽紫色的数据流如活物般涌入彦的意识。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重新锻造,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啸,却又充满新生的狂喜。
当幽紫色光芒最终包裹住她的意识时,她听见了凯莎女王的叹息:
“彦,愿正义与你同在。”
……
此刻的天使彦直接破茧重生,抵达了更高的境界。
跨入了王级天使!
女王·彦!
轰!!!
天使彦猛地将刺入莫甘娜体内的烈焰之剑向上一撩!
噗嗤——!
恐怖的虚空能量伴随着剑锋的撕裂轰然爆发!
莫甘娜的胸膛被硬生生剖开一道巨大的、几乎将她斜劈成两半的恐怖伤口!
暗紫色的神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破碎的内脏和闪烁着神性光芒的骨骼碎片清晰可见!
“呃啊——!!!”
莫甘娜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天使彦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停顿!
她握着剑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推着遭受重创、神体自愈被虚空之力严重抑制的莫甘娜,如同陨石天降般,从万米高空狠狠砸向下方的大地!
轰隆隆隆——!!!
仿佛核弹落地!
下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山脉区域,瞬间被砸出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深不见底的巨大陨石坑!
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方圆数十公里的森林、山丘瞬间夷为平地!
烟尘混合着暗紫色的神血能量,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
坑底中心。
莫甘娜躺在自己砸出的巨大深坑中,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暗夙银的恶魔之爪艰难地抓着那柄刺穿她、并不断释放虚空侵蚀力量的烈焰之剑,试图将它拔出。
她的四代神体在疯狂蠕动、试图修复那恐怖的创伤,但缠绕在伤口上的诡异黑气虚空能量如同跗骨之蛆,
极大地阻碍了自愈的速度,每一次修复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
“咳…咳咳…”
她咳出大口的血沫,脸上却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疯狂和恍然大悟的扭曲笑容,“次生物引擎…虚空引擎…哈哈…哈哈哈!凯莎!凯莎碧池!你这个虚伪的贱人!口口声声禁止研究虚空!
结果…结果你自己偷偷摸摸搞出了这种东西!
还装模作样地叫它‘次生物引擎’?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死死盯着悬浮在坑洞上方、周身燃烧着幽蓝火焰、如同死神降临的天使彦,眼中充满了刻骨的嘲讽和怨毒。
“彦!感觉如何?被自己最敬爱的女王欺骗的感觉?被迫使用这种‘邪恶’力量的感觉?
是不是很耻辱?很恶心?哈哈哈!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就是你信奉的正义?!”
天使彦悬浮在空中,幽蓝色的火焰在她周身无声燃烧,那双冰冷的眸子俯视着坑底重伤垂死的莫甘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耻辱,是更好的燃料。”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死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能终结你,莫甘娜,我不介意拥抱这深渊的力量。审判,开始。”
她缓缓抬起了手,掌心对准坑底的莫甘娜。
一个微型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漩涡在她掌心迅速凝聚!
恐怖的吸力瞬间笼罩了莫甘娜!那是纯粹的虚空湮灭之力!
然而,就在这致命一击即将发出的刹那!
坑底重伤的莫甘娜,眼中却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同归于尽的快意!
“终结我?审判?”
莫甘娜染血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到极致的弧度,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情绪而嘶哑扭曲,“彦丫头!你体验过……被无限回档支配的恐惧吗?!那种无论你杀死对方多少次,她都会完好无损地在你面前复活的绝望?!”
天使彦掌心凝聚的虚空漩涡微微一滞,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
“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那种滋味!”
莫甘娜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癫狂,“但没关系!今天!女王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看着!这招,叫掀!桌!子——!”
莫甘娜用尽最后的力量,染血的左手猛地抬起,狠狠按在了自己紧贴在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上!
嗡——!!!
一点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蕴含了所有时间起点与终点的、无限循环的翠绿光芒,瞬间从那古朴的眼形吊坠中心爆发开来!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的规则之力!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拨动了它的弦!
这条奔涌不息、贯穿宇宙始终的浩荡时间长河,在那一刻,被一只染血的、癫狂的手,狠狠按下了倒流的开关!
嗡——
那一点从阿戈摩托之眼中心爆发的翠绿光芒,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色彩去形容。
它蕴含着时间的起点与终点,是无限循环的具象,带着一种凌驾于物质、能量、乃至空间之上的绝对规则之力!
嗡鸣并非响彻云霄,而是直接烙印在所有感知存在的灵魂深处。
时光逆流!
天使彦那足以撕裂星辰的虚空一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
刺入莫甘娜胸膛的烈焰之剑,以违反物理法则的姿态,一寸寸、一丝丝地从那几乎将她斜劈成两半的恐怖伤口中“拔”了出来!
暗紫色的神血,如同拥有生命般,违背重力,从喷涌的泉流倒卷回翻开的皮肉之下。
飞溅的、闪烁着神性微光的骨骼碎片和破碎的内脏,像被精确操控的积木,重新拼合归位。
那深可见骨的巨大裂口,蠕动着、收缩着,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光滑的、覆盖着暗夙银鳞甲的四代神体皮肤。
莫甘娜亲身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美妙”过程。
那足以让神只灵魂撕裂的痛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掌控一切的极致快感。
她脸上的表情,从被剖开时的极致痛苦与怨毒,如同冰河解冻,迅速变得扭曲、兴奋、最终化为一种近乎陶醉的、病态的愉悦!
她的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笑声。
“啊……时间……这才是真正凌驾一切的力量……”
她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残留的毁灭气息都变成了甘甜的花香。
万米高空之上,天使彦眼中的冰冷杀意与决绝,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飞速褪色。
茫然取代了审判者的威严,她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烈焰之剑的“倒退”,看着下方莫甘娜身体不可思议的“愈合”。
紧接着,更深的迷茫如同浓雾般笼罩了她的金色瞳孔。
在时间倒流的伟力下,她体内刚刚被强行激活、助她踏入王级的次生物引擎,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被硬生生“重置”了回去。
境界瞬间跌落回三代天使战士的水平,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更无法感知那无形无质、却主宰着一切的时间流变。
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倒流!
天使彦与莫甘娜在高空对峙的画面被拆解、重组,空间位置被强行挪移回原点!
时间的长河奔腾着,最终冲回了那个奇点——
……
“有家杂货店”,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前。
杂货店内,时光仿佛从未被惊扰。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檀香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豆混合的奇特气味。
货架上,来自无数奇异世界的物品在柔和的暖光下静静陈列,闪烁着各自微弱的光芒。
恶魔阿托,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被重新启动,
他粗犷、带着浓重恶魔口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店内的宁静,每一个字都和倒流前分毫不差:“女王,要不要干这个天使?”
他猩红的眼瞳警惕地盯着店门口那位身姿挺拔、背负洁白羽翼的天使追,
以及她身旁那位金发碧眼、手持无形圣剑、气场凛冽如冰山的呆毛王(Saber)。
天使追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右手下意识地搭在烈焰之剑的剑柄上,锐利的目光扫过阿托,最后落回莫甘娜身上。
她体内的天使基因在隐隐示警,眼前这个恶魔女王身上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难以言喻的恐怖波动,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莫甘娜,这位刚刚才亲身经历了被虚空之剑撕裂、又在时间倒流中“享受”了重生滋味的恶魔女王,
此刻的心情却像坐上了过山车的最高点。
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而邪魅的笑意,眼神亮得惊人。
听到阿托那熟悉的问话,她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种宣泄式的快感,扭头就骂:
“干干干!干个屁!阿托你这个碧池!脑子里除了打架还能装点别的吗?”
她的声音拔高,充满了女王特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女王我爱好和平!懂不懂?爱好和平!怎么会主动生事呢?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阿托被骂得一愣,巨大的身躯都僵了一下,猩红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女王……爱好和平?
这词儿什么时候跟恶魔沾边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天使追,对方脸上的警惕也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莫甘娜却懒得再理阿托的懵逼,她的注意力,或者说她此刻全部的好奇心,都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了柜台后的那个人身上——顾离,这家神秘杂货店的店主。
她清晰地记得,时间倒流之前,在她掀桌子发动阿戈摩托之眼的那一刻,
顾离明明是慵懒地倚在橱窗旁,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眼神带着一丝看戏般的玩味,注视着窗外高空的激战。
然而现在!
时间重置了,回到了阿托问话的那个瞬间。
顾离却坐在了柜台后面!
他手里捧着的也不是茶杯,而是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画着夸张卡通人物的……小人书?
那本《七龙珠》的封面在莫甘娜的视野里格外清晰。
他看得似乎还很投入,手指轻轻捻过一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眼神专注,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阿托的杀意还是天使追的警惕,乃至她这位恶魔女王的“和平宣言”,都不过是背景噪音,完全无法打扰他沉浸在二次元世界的乐趣里。
这微妙的、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位置变化,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莫甘娜心中炸响!
她百分百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乱!
时间宝石倒流了半个小时,重置了一切,唯独……没有重置掉这个男人!
或者说,他根本不受时间倒流的影响?
他清晰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包括她狼狈的重伤,包括她掀桌子重置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