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内,朱漆棺材在月光下缓缓升起,棺木表面凝结的霜花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王云瞳孔骤缩,清喝一声:“小赤!“
赤霄雪白的身躯如闪电般扑出,利爪撕裂棺木的刹那,整座义庄突然剧烈震颤。
屋顶瓦片簌簌坠落,露出夜空中那轮血月——月光如利剑穿透破洞,恰好照亮棺中女子的面容。
黑袍之下,半截玉颈若隐若现,而那锁骨处白莲与紫莲交缠的印记,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似是蕴含着无穷的秘密与力量。
“果然是紫莲......”唐雨晴话音被尖锐笛声打断。
一阵若有若无忽高忽低的笛声从义庄深处飘来,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盲人笛师缓缓走出阴影。
他身形佝偻如枯木,脊背高高隆起,几乎弯成了一张弓。
灰扑扑的长袍下露出布满疤痕的双手,皮肤褶皱间嵌着暗紫色的淤泥,他的双眼早已没了眼珠,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脸上蜿蜒着狰狞的紫莲刺青,从左眼窝一直延伸到嘴角,使得原本丑陋的面容更添几分可怖。
笛师将竹笛抵在唇边,溃烂的指节按住笛孔。
随着一声尖锐的笛声划破空气,义庄内外顿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月光下,镇民们双目翻白,如同提线木偶般整齐划一地转身,朝着义庄的方向涌来。他们脖颈后的九莲纹泛着妖异的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脚步机械而僵硬,手臂直直地伸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笛声越来越急促,镇民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逐渐从小跑变成狂奔。他们撞开义庄的木门,蜂拥而入,相互推搡着挤满了整个厅堂,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有些镇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却浑然不觉,只是目光呆滞地朝着笛声的方向挪动。
赤霄如同一座白色巨塔般轰然跃起,挡在王云身前,赤色竖瞳燃起凛冽杀意,震天怒吼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然而那些双目翻白的镇民却恍若未闻,脖颈后的紫莲纹愈发妖异,顶着扑面而来的音浪继续机械地前冲,腐烂的指甲几乎要触到赤霄雪白的皮毛。
王云旋身拽住唐雨晴的手腕向后急退,青砖在靴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望着盲眼笛师扭曲的嘴角仍在吹奏,眼底腾起怒意:“小赤,雨晴,你们挡镇民一阵,我去解决笛师!”
赤霄怒吼答应,粗壮的尾巴横扫如铁索,带起的罡风将前排镇民掀翻在地,却巧妙避开要害;唐雨晴银针如雨疾射,精准点中冲在最前之人的麻穴,被击中者如断线木偶般瘫软。两人配合默契,在镇民的狂潮中勉强撑起一道防线。
王云趁机足尖点地,如苍鹰般朝着驼背笛师疾掠而去,掌心赤白色罡气翻涌,誓要斩断这诡异操控的源头,眨眼间已欺身至笛师面前。
正要挥掌劈下,却见那佝偻的身躯脖颈骤然裂开蛛网状血口,男女莫辨的尖笑混着黑血喷涌而出:“慕白他到死都攥着瑶枝的紫金铃......”
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王云后颈寒毛倒竖,这才惊觉对方溃烂的脚踝处竟缠着银丝傀儡线——原来这笛师也是被人操控的尸体!
『云斩』劲气裹挟着雷霆之势轰然落下,笛师的身躯如破败布偶般被劈成两半,竹笛坠地发出清脆碎裂声。
刹那间,尖锐笛声戛然而止,正疯狂冲撞的镇民们如断线木偶般纷纷瘫倒,脖颈紫莲纹迅速黯淡成灰。
死寂中,笛师半截尸身突然剧烈抽搐,几具蜷缩的婴儿干尸从袍底滚落。
每个干尸都缠着浸血红绳,褪色的“慕白”二字在月光下狰狞如咒。
王云强压下翻涌的恶心,靴底重重碾碎红绳:“专练邪功的狗男女,还想有后代,作梦!”
“臭小子,找死!”
中央棺材内的女子突然暴喝,双目圆睁,眼中尽是癫狂杀意。她周身真气如紫色漩涡般狂涌而出,义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瓦片如雨点般坠落。
随着轰然巨响,整座义庄开始坍塌,扬起的尘土中,墙壁剥落的壁画逐渐显露——画面上,白莲尊者与紫莲尊者相拥的身影被大片血渍覆盖,诡异而阴森。
王云在纷飞的瓦砾中站稳身形,冷笑一声:“你便是李慕白临死时供出的紫莲——任瑶枝吧,只是我没想到你竟是李慕白的情人,将我引到湘南,是想为你的情郎报仇?”
任瑶枝仰头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震得人耳膜生疼。那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怨毒与悲伤。
唐雨晴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浑身发冷,手中银针几乎握不稳。
任瑶枝如鬼魅般从棺材中窜出,袖中『缠魂丝』如灵蛇出洞,天罗地网般卷向王云。
王云疾身闪避,喝道:“云斩!”。
凛冽的罡气将空气都劈出裂痕,却见那丝线竟如活物般灵巧避开锋芒,反而缠住他的手腕。
王云运起内力抵抗,『缠魂丝』却越勒越紧,银丝深深嵌入皮肉,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王云!”唐雨晴急喝,袖口甩出暴雨梨花针。赤霄同时凌空扑击,利爪裹挟着刺骨寒意。
任瑶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缠魂丝』如潮水般撤回,却在触及地面的刹那,猛然刺入瘫倒镇民的后颈。
被操控的镇民们如提线木偶般暴起,脖颈紫莲纹泛起妖异的紫光。他们的指甲瞬间变得漆黑尖锐,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朝着王云和赤霄疯狂扑来。
唐雨晴刚要施展轻功支援,却觉后颈一麻,『缠魂丝』不知何时已悄然缠住她的脊椎。
“这缠魂丝,可是用铸币局的秘银所制。”任瑶枝癫狂大笑,双手如蝶翼翻飞,操控着数十道银丝在空中舞动,“看着心爱的人自相残杀,滋味如何?”
唐雨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举起银针,对准了王云。
赤霄发出焦急的怒吼,粗壮的尾巴横扫,却在即将击中唐雨晴时硬生生收住力道。
王云左躲右闪,掌风处处留情,却被『缠魂丝』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镇民们的指甲划过他的后背,血痕瞬间染红了衣衫。
赤霄身上也布满抓痕,雪白的皮毛沾满鲜血,却仍固执地挡在王云身前。
唐雨晴泪流满面,看着王云和赤霄为了不伤到自己而处处受制,心中如刀绞般疼痛。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缠魂丝』的控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银针一次次射向同伴。
任瑶枝踩着一具镇民的脊背凌空而立,黑袍下伸出的银丝如触手般抚过唐雨晴的脸颊,“看着珍视的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滋味——美妙极了!
任瑶枝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坍塌的义庄中,如同催命的丧钟,将这场血腥的闹剧推向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