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震惊是假的，奥利弗自己也刚收到军部消息，除了一枚一等功奖章和一笔军功外，再无其他。
毕竟他已是将官，勋章更多是荣誉象征，后续的优先提携虽珍贵，却远不及黎阳这“一步登天”来得震撼。
黎阳低头看着肩章上崭新的纹路，眼底掠过一丝波澜。
这场仗打得艰难，却也让他真切体会到，每一分付出，都会有回报。
“同喜。”
他抬眼看向奥利弗，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奥利弗朗声笑起来。
“走，得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下！”
在奥利弗的盛情邀请下，黎阳也不好拒绝。
…………
第二天清晨，星舰的指挥舱已恢复了日常的秩序。
黎阳在短暂的休整后精神奕奕，与奥利弗在舰桥作别，奥利弗需留下处理后续的星系事宜，而黎阳则带领自己的部队踏上返航之路。
“一路顺风。”
奥利弗抬手敬礼，目光里带着几分战友间的惺惺相惜。
“后会有期。”
黎阳回礼，转身走进了自己星舰的通道。
刚回到指挥位，何东便拿着一份电子报告走了过来，语气沉声道。
“黎师长，这是本次行动的人员与装备损伤汇总。”
黎阳接过报告，指尖在光屏上缓缓滑动，神情渐渐凝重。
尽管整场战斗中，帝国部队的战力始终占据绝对碾压优势，但持续数月的高强度清剿，终究没能完全避免伤亡——报告显示，部队累计受伤十余人，其中两人因战甲出现破损，感染侵蚀进战甲，导致当场感染阵亡。
“阵亡士兵的家属抚恤，按最高标准落实，后续的生活保障也要盯紧，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黎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指尖在那两个名字上轻轻顿了顿。
“是！”
何东立正应道，将指令记录在案。
黎阳放下报告，望着舷窗外飞逝的星流，轻轻叹了口气。
战斗总有伤亡，能将损失控制在这个范围，已算得上是极大的幸运。
若是换作边境开拓时那些硬碰硬的拉锯战，这次部队的伤亡恐怕要以几万上十万来计算。
“通知医疗部，好好照顾受伤的同志们，让他们尽快康复。”
他对着通讯补充道。
这场胜利的背后，终究有人永远留在了那片星系。
舰队返航的星途原本平静无波，指挥室内的仪器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忽然，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沉寂。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乱流，空间隧道结构发生不可逆崩溃！”
主控光幕上，代表隧道稳定度的绿色曲线骤然断崖式下跌，转瞬间蹦出大片刺目的红色警告。
原本平滑如镜面的空间隧道壁开始剧烈扭曲，像是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纸，一道道暗紫色的能量裂隙在舱外炸开，撕裂着大片的空间。
“快！升起全部防御护盾！最大功率！”
黎阳猛地拍向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眼前的全息星图已彻底紊乱，代表各舰位置的光点正在疯狂跳变。
“护盾已全开！”
通讯器里传来各舰长急促的回应。
下一秒，数十道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星舰外展开，这曾抵御过星系级爆炸的护盾，此刻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却显得脆弱不堪。
乱流如同的铁棒挥舞而来，轻易便在护盾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几艘护卫舰的护盾甚至在接触的瞬间就“噼啪”碎裂，舰身外壳立刻被乱流啃噬出焦黑的凹痕，和一道道残缺。
“不行！隧道正在坍缩，预定跃迁坐标已失效！”
一名军官的声音带着慌乱，光幕上的坐标参数变成一片乱码。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空间乱流彻底吞噬和这片空间一样化为虚无！”
黎阳死死盯着不断收缩的隧道截面，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各单位听令！”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警报声中竟透着异常的冷静。
“立即启动‘破界’预案，以旗舰为核心，同步开启应急空间裂口！坐标锁定为最近的安全星域，误差允许范围扩大至三个天文单位！”
“破界”预案的红色按钮被按下的瞬间，旗舰舰艏的能量核心发出刺眼的白光，周围星舰的核心随之共鸣，一道道扭曲的空间波纹以舰队为中心激荡开来。
乱流与新裂口的能量场碰撞处，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很清楚，在已崩溃的空间隧道内强行开启新的空间裂口，无异于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里点燃火柴——空间张力的相互撕扯，极可能引发连锁坍缩，即刻将整个舰队撕碎成基本粒子。
但眼下，已是绝境。
黎阳扶住剧烈晃动的控制台，看着光幕上代表裂口的漩涡在乱流中艰难维持着形态，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是一场与空间法则的豪赌，赢，则逃出生天，输，则万劫不复。
黎阳比谁都清楚，这道临时撕裂的空间裂缝有多凶险。
它不像常规隧道那样有稳定的能量壁障，边缘的能量流如同狂舞的毒蛇，时而收缩成针尖般的奇点，时而暴涨成吞噬一切的漩涡，一眼望去便知是个随时会崩解的“烂疮”。
但留在原地？四周的空间隧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淡蓝色的护盾在乱流冲击下发出“滋滋”的哀鸣，几艘护卫舰的舰体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跟着这片空间一起化作宇宙尘埃。
“没有退路了！”
黎阳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各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各单位校准航线，旗舰带头，梯队式切入裂缝！能量核心过载输出，撑住护盾！”
通讯频道里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显然各舰指挥官都在做最后的权衡。
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舷窗外不断逼近的黑暗坍缩区，以及控制台上天平般倾斜的生存概率数据时，所有犹豫都化作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收到！第一梯队准备切入！”
“第二梯队同步跟进，护盾已过载！”
回应声此起彼伏，带着压抑的颤抖，却没有半分迟疑。
黎阳深吸一口气，星舰的能量引擎爆发出刺眼的橙光，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一搏，硬生生在狂暴的乱流中撕开一道通路，率先扎进了那道不稳定的空间裂缝。
紧随其后的星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艘接一艘冲进裂缝。
裂缝内部更是混乱不堪，重力场忽强忽弱，一些星舰舰体时而被拉伸成面条状，时而被压缩成铁饼，控制台的警报声连成一片，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仿佛随时会崩断。
黎阳死死盯着计时器，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百倍，冷汗浸透了身上的军装。
就在最后一艘护卫舰的舰尾消失在裂缝中的刹那……
原本最开始的空间隧道已经完全扭曲坍塌，要是舰队这时还留着那里只会和那片空间一样，消失在宇宙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