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如丝线般从水泥墙丝丝渗出,钻进魏攸然的鼻腔,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金属书架,那股寒意透过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屏幕那幽冷的蓝光映照着《纣市年鉴(1988)》扉页的借阅记录。
她定睛细看,三十七个不同笔迹的签名里,有六个在末尾都画着螺旋状的墨渍,那墨渍仿佛是一个个神秘的漩涡,吸引着她的目光。
暗室外传来皮质鞋跟敲击地砖清脆而又急促的脆响,那声音如同鼓点,一下下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资料室闭馆了。\"她抬高音量,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左手紧紧按在随身携带的催泪喷雾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脚步声在距离暗室三米处停顿,悬挂在走廊尽头的青铜风铃突然疯狂震颤,发出叮叮当当杂乱的声响,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摆弄。
1988年的合订本集体发出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那声音仿佛是一群幽灵在低语。
魏攸然迅速拍下年鉴中夹着的泛黄借书证,将照片拖进名为\"青蚨\"的加密聊天框。
当她输入\"2 - 15 - 7\"坐标代码时,头顶的应急灯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混着黑色絮状物如雪花般簌簌坠落,有几片碎片擦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她侧身翻滚避开下坠物,撞翻了角落的铸铁档案柜。
金属倾倒的轰鸣声震得她耳朵生疼,在这轰鸣声中,她听见暗门转轴发出酸涩的吱呀声,仿佛是岁月在痛苦地呻吟。
等视觉适应黑暗后,走廊顶灯投下的菱形光斑里,只有一截正在融化的冰凌,那冰凌闪烁着幽冷的光,水滴有节奏地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手机屏幕亮起青蚨的回复:「编号cZ - 1988 - 0117,禁书区三层西侧」
当她攥着年鉴冲出暗室时,整座图书馆的回字形走廊正在发生空间扭曲。
两侧书架的投影在地面交织成渔网状的黑痕,某个佝偻的轮廓正贴着十二米高的彩绘玻璃快速移动,那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魏攸然突然驻足,将催泪喷雾对准身后虚空:\"别装神弄鬼了,张承轩。\"
空气里飘来腐坏的槐花香,那股刺鼻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
转过两个拐角后,魏攸然在古籍修复室门前发现异常。
潮湿的墙根处,五只蜗牛正沿着顺时针方向缓缓爬行,分泌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颜色如同深邃的夜空,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她蹲下身用镊子采集样本时,听见电梯井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闷响,那声音沉闷而又压抑,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23:47分,魏攸然将车停在仁济大药房路旁。
霓虹灯牌\"24小时营业\"的字样缺了\"小\"字的竖钩,变成漂浮在雨幕中的\"24时营业\",那闪烁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诡异。
穿白大褂的实习店员小雪正在擦拭玻璃柜台,她总感觉背后有股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药柜周围有淡淡的雾气,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就在这时,身后中药柜最上层,某个标着\"蛇床子\"的抽屉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那液体如血液般缓缓流淌。
轮胎碾过积水潭的声响惊动了店员。
小雪抬头瞬间,药柜阴影里突然伸出三根挂着玉镯的枯瘦手指,将渗血的抽屉缓缓推回原位。
地下停车场b2层的监控探头蒙着灰翳。
魏攸然关车门时,发现后视镜边缘粘着半片槐树叶子,那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仿佛隐藏着某种秘密。
她将年鉴藏进挎包夹层,电梯按钮的楼层数字\"18\"已经磨损成模糊的灰斑。
轿厢上升至九楼时,钢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声音尖锐刺耳,让她的头皮发麻。
魏攸然盯着镜面不锈钢壁上的倒影,看见自己左肩趴着团蠕动的黑影,那黑影仿佛有生命一般,让她的身体瞬间僵住。
当她要取出紫外线手电筒时,电梯灯光明灭三次,再恢复正常时,那黑影已转移到身后老太太的购物袋上。
她能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气息在电梯里弥漫,那气息带着一丝阴冷和诡异。
1804室门锁传来三声规律的电子音。
魏攸然将手指按在智能锁指纹识别区,余光瞥见斜对面1802室的门缝里渗出缕缕青烟。
那青烟如同幽灵般缓缓飘荡,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
她装作整理围巾,用手机前置摄像头快速抓拍——画面里那青烟正凝聚成婴儿手掌的形状,轻轻叩击着消防栓的红色铁门,那叩击声清脆而又诡异。
入户玄关的感应灯迟迟不亮。
魏攸然的手指在门把上停顿了半秒。
斜对面1802室渗出的青烟此刻正贴着地砖游走,在手机镜头里凝成婴儿手掌的形状,指尖蜷曲的弧度像极了她在古籍修复室见过的明代掐丝珐琅摆件。
消防栓铁门上的叩击声带着金属特有的空腔回响,在寂静楼道里格外清晰。
智能锁的蓝光扫描过她的指纹,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动了玄关处的感应灯。
惨白光线亮起的瞬间,魏攸然注意到门框内侧的防盗磁条微微卷边——这是她上周刚更换的第四代防盗系统,理论上能承受200公斤的冲击力。
“欢迎回家。”智能中控系统发出机械女声,客厅的落地灯应声而亮。
魏攸然反手按下三重门栓,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复式空间里激起细微回声。
她的目光扫过玄关镜面,镜中倒影的围巾褶皱比实际多出两道折痕。
二楼古籍修复仪器的嗡鸣突然拔高音调,那声音尖锐刺耳,让她的耳朵一阵刺痛。
魏攸然摸向腰间战术腰带,触到紫外线手电筒冰凉的金属外壳时,头顶的智能调光灯突然频闪,那闪烁的灯光让她的眼睛一阵眩晕。
她迅速将手机贴近中控屏,指纹解锁的瞬间,防护系统日志显示37分钟前有人尝试远程连接家庭网络。
原来,这套安防系统虽然是离线版本,但近期进行了一次系统升级,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被恶意植入了某种隐藏的远程连接程序。
“不可能……”她盯着“访问拒绝”的红色警示框,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指尖划过中控屏的瞬间,修复仪器的嗡鸣突然变成尖锐的啸叫,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老式黑胶唱片,那声音让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楼上的闷响让魏攸然浑身紧绷。
战术手电的冷白光柱刺破黑暗,照见旋转楼梯拐角处晃动的阴影,那阴影仿佛是一个幽灵在晃动。
她将《纣市年鉴》塞进防弹公文包夹层,快速输入十六位动态密码发送到“青蚨”聊天室。
手机信号突然衰减成2G网络的E字符号,消息发送进度条卡在97%的位置不断闪烁。
哒、哒、哒。
皮质鞋跟叩击木地板的声音从主卧传来,节奏与图书馆暗室外的脚步声完全一致。
魏攸然背靠承重墙缓缓移动,战术手电扫过智能窗帘控制器——液晶屏显示着“手动模式已启动”,但米色遮光帘正在自动降下。
“启动紧急录像!”她对着中控系统低喝,藏在吊顶四角的摄像头同时亮起红光。
手机监控画面里,主卧床尾的投影在墙面扭曲成细长的鬼影,而现实中的床铺上空无一物。
当她将画面放大到像素级别,发现鬼影的脖颈处隐约浮现螺旋状纹路。
滋啦——所有屏幕同时爆出雪花噪点,应急电源启动的幽蓝光线中,魏攸然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正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那冰晶闪烁着幽冷的光。
她摸向颈间的钛合金吊坠,内藏的微型传感器突然发出高频警报。
这是她三个月前从黑市弄来的反灵能装置,此刻正疯狂震动,表盘指针在红色危险区来回摆动。
“出来!”她将紫外线手电筒对准声源方向,光柱里漂浮的尘埃突然凝成无数细小的螺旋。
主卧传来衣柜移门滑动的声响,监控画面在此刻彻底黑屏,最后半帧图像里,有个扎着清代发髻的纸扎人头正对着镜头微笑。
林树君在梧桐巷第七个路口急转,道袍下摆扫过生锈的消防栓。
他左手掐着子午诀,腕间缠绕的雷击木手串正在发烫。
五分钟前罗盘指针的异常偏转让他意识到,某种超越常规灵体的能量正在城北聚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咒的吟诵声被夜风扯碎,他踏着禹步掠过积水的柏油路面。
路过仁济大药房时,橱窗里陈列的中药柜突然发出木板爆裂的脆响,标着“蛇床子”的抽屉弹开半寸,暗红液体顺着柜脚淌成蜿蜒的溪流。
1804室的防盗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林树君双指并拢划过门缝,指腹沾到的冰霜带着腐坏的槐花香。
他后撤半步,袖中滑落的枣木剑在掌心转出剑花,剑尖刺入门锁的瞬间爆出幽蓝电光。
“破!”气浪掀飞了玄关的装饰画,林树君剑指抹过眉心天眼。
在常人不可见的维度里,无数黑色丝线正从二楼垂落,末端连接着魏攸然后颈的皮肤。
他踏着八卦方位疾冲,木剑斩断丝线的瞬间,整栋楼的电路同时跳闸。
魏攸然感觉后脑的压迫感突然消失,战术手电筒滚落在地。
她蜷缩在书房角落,看着突然闯入的男人用剑尖挑起飘落的纸屑——那些本该是普通A4纸的碎片,此刻正在半空燃烧成青绿色的火团。
“别碰那本年鉴。”林树君甩出三枚五帝钱钉入墙面,硬币嵌入的位置恰好构成等边三角形。
燃烧的纸灰突然聚合成人形,穿着民国长衫的纸扎男人抬起关节灵活的手臂,描画粗糙的五官转向藏书柜方向。
魏攸然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槐树嫩芽。
林树君反手将符纸拍在她额间,黄表纸上的朱砂咒文遇血即燃,化作金色光晕笼罩全身。
趁此间隙,纸扎人已经穿透防弹玻璃柜,枯瘦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纣市年鉴》的皮质封面。
“乾坤借法!”木剑刺穿纸人的瞬间,林树君咬破舌尖喷出精血。
纸扎人在淡金火焰中扭曲嘶吼,烧焦的碎片里露出半片带鳞甲的皮肤组织。
火焰熄灭后,地板上只剩两片边缘焦黑的槐树叶,叶脉纹路与魏攸然在图书馆采集的蜗牛黏液痕迹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