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龙国,首都。海子里小会议室。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墙上巨大的挂钟指针发出“咔哒、咔哒”的单调声响,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国家计委副主任、劳动总局局长、铁道部运输调度司司长,以及相关部委的几位实权处长围桌而坐,眉头紧锁。
桌上摊开的,是蔡晓光带回来的《图门江自由港紧急人力动员方案》和那份沉甸甸的三方协议影印件。
“一个月十万?三个月五十万?半年一百万?!”计委副主任的手指用力敲着文件,指关节发白,
“晓光同志,这……这简直是让人为难,有必要这么急吗!这组织、安置、运输……这要调动多少资源?牵涉多少部门?国内就业压力是大,但如此集中、如此远程的调动,而且又是年前,这前所未有!风险太大了!”
“这不是我们急,是鹰酱国那帮资本家急,他们看到了希望,一刻也不想耽搁,他们出钱,毛熊国出物质,我们出人……,哎,迫不及待”蔡晓光坐在桌子的一角,低垂着头解释着。
劳动总局局长翻看着文件,面色严峻:“蔡厂长,青年待业问题确实严峻。各大城市,积压的待业知青、初高中毕业生,数字触目惊心。
街道反映,很多家庭几口人挤在十几平米里,年轻人无所事事,是很大的不安定因素。这本来是大好事,但是……”
他话锋一转,“百万规模,短时间集中到冰天雪地的边境之外,生活保障、思想稳定、安全问题,桩桩件件都是隐患!万一出点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铁道部运输司司长看着密密麻麻的专列计划表,额头渗出细汗:
“蔡厂长,铁路运力是有限的!客运、货运,尤其是三线建设的物资运输,都是重中之重!要保证如此庞大的、持续的人员专列北上,而且是跨区域长距离运输,需要调整大量既有计划,抽调大量车皮和乘务组,后勤补给点也要重新规划……这调度难度,是点强人所难!”
蔡晓光端坐着,深蓝色中山装一丝不苟。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国地图。
他拿起指示棒,没有指向富庶的东南,而是重重地点在东北、华北、华东几个重工业城市和人口密集区。
“各位同志,”蔡晓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淬火的钢,
“压力,我比谁都清楚。困难,摆在眼前像山一样高。但是,请看看这些地方!”
指示棒划过地图上的城市标记,“看看我们各大城市的就业服务办公室门口,每天排起的长队!看看那些挤在狭小亭子间里、眼中失去光彩的年轻人!看看那些为子女前途忧心忡忡、白发早生的父母!”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沉重的使命感:
“我们这是在为国家减负,在为百姓找出路,这不是普通的知青下乡!这是国家战略!
是在冷战铁幕的夹缝中,为国家、为人民,硬生生撕开的一条生路!一条用我们的组织力、用成百上千万青年的血汗,去搏一个未来的路!”
他转身,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与会者:“我们上报的方案中,先不说土地问题,不说每年能创至少5亿以上美元外汇问题,就单单解决待业青年问题,就能让国家喘口大气,这事是难,但我相信,众志成城,人定胜天……”
“计委同志,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图门江项目,国家已列入特急工程序列!领袖特批“千秋功业”的文件,刚才可是给你们过了目的。”
“所需政策、指标、协调权限,必须特事特办,一路绿灯!这不是负担,是释放国内就业压力的泄洪闸,是培育未来产业大军的摇篮!是创汇的主力军。”
“劳动总局同志,”蔡晓光看向局长,“压力就是动力!把动员工作做深做细!组织最精干的力量,下沉到街道、居委会、厂矿、学校!把政策讲透:
包吃包住,基础工资加绩效,技术培训,表现优异者未来优先转入正式工,还可提干,那边有大把领导岗位在等着,为国效力,光耀门楣!这是实实在在的出路!
要激发青年的热血和家庭的期盼!告诉他们,去哈桑,不是背井离乡,是开疆拓土,是响应国家号召,在国门之外为民族工业打一场翻身仗!”
“铁道部同志,”蔡晓光的指示棒最后重重敲在纵横交错的铁路网上,“钢铁大动脉,就是生命线!我知道运力紧张,但请务必挖潜增效!协调所有能协调的力量,优化所有能优化的路线!
成立‘图门江专运指挥部’,你要亲自挂帅协调!专列计划必须精确到小时,沿途补给、医疗、安全保障必须万无一失!
想想当年我们怎么把大军送过鸭江的?今天,我们要把百万建设大军,安全、准时地送到新的‘上甘岭’!”
“还有知青办的同志,你们还可动员已经下了乡,但对现在农村生产生活不满意的知青,也要开启转地审批手续,这样也是一举多得,因为这仅仅只是开始……。”
蔡晓光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挂钟的滴答声。
他描绘的不仅是困难,更是责任与荣光;不仅是压力,更是机遇与出路。
王副部长适时补充,声音沉稳有力:
“在哈桑,我看到了鹰酱那些资本家对这事的急迫,现在多运输过去一人,就会省下一份口粮,就能让一个家庭小一份压力。
宣传机器已经开动。我们组织了各省各市无数支精干的宣讲团,在各大城市、重点知青安置点。用事实说话,用前景激励。
‘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图门江去建功立业!’、
‘用双手在冻土上建起工业新城,为国家争光,为人生添彩!’这些口号,正在青年中引起强烈反响!报名点已经排起了长龙!青年们的热情,比我们想象的更高!”
赵处长也沉声道:“地方配合力度空前。各级劳动部门、街道组织全力投入,筛选、登记、初步政审、家庭走访同步进行。效率就是生命!”
计委副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气,与劳动总局局长、铁道部司长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看到了蔡晓光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也感受到了那份文件背后代表的国家意志和百万家庭的殷切期盼。
“好!”计委副主任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特事特办!计委全力支持!所需指标、协调权限,今天下班前落实到位!成立联合工作组,我牵头!”
“劳动总局立刻启动最高级别动员响应!全国一盘棋!”劳动总局局长也下了决心。
“铁道部!”运输司司长挺直胸膛,“保证完成任务!我亲自盯调度!‘图门江专列’,优先等级提到最高!”
在会议尾声,蔡晓光又站在地图旁,指着地图一角道“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地方,工业用地只有不到一万平方公里,主要集中在图门江沿河,和日海沿岸能建港地方。”
他目光有神,表情严肃,“在黑龙江下游的冲积平原,兴凯湖周边的湖积平原,这些区域土壤较为肥沃(部分为黑土或冲积土),水源充足,地势平坦。气候相对温和,是我们拿下土地中,农业条件较为优越的地带。
由于纬度较高,热量条件适中,适合种植耐寒的粮食作物,如小麦、玉米、大豆等,也具备发展渔业和畜牧业的条件。
所以这些地方需要以建设兵团形式,招集知青,条件比国内兵团要更优越,不但有工资,有福利,有假期,……。光这些建设兵团就需要上百万知青。
还有明滨海边疆区就有煤储量达37亿吨大型矿区,乌苏里江流域还有十多个包括,金,银,铜……石油的矿区,都需要大量知青……。”
众人默然,看样子,明年知青下乡的地方,会全部派往图门江工业区。
国家机器的庞大齿轮,在最高指令和现实压力的双重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转动!
一周后,北方某大型铁路枢纽站。
凛冽的寒风卷着细小的雪粒,抽打在站台上每个人的脸上。但站台上的气氛,却如同沸腾的熔炉!
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清一色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穿着臃肿但统一的深蓝色或草绿色棉袄,背着打成“井”字形的背包,胸前别着崭新的“建设图门江”红布徽章。
他们的脸庞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憧憬和一丝离家的忐忑。
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进行曲和鼓舞人心的动员讲话:
“……同志们!青年朋友们!你们响应祖国的号召,奔赴图门江建设第一线!你们肩负着为国家开拓工业新疆域、为人民创造幸福新生活的光荣使命!祖国信任你们!人民期待着你们!……”
站台上,红旗招展。地方干部、街道大妈、戴着红袖标的青年志愿者穿梭在队伍中,大声维持着秩序,最后一次核对名单,分发着热腾腾的馒头和装着咸菜、煮鸡蛋的油纸包。
“王二狗!到!”
“李招娣!这里!”
“三组集合!跟上红旗!”
“别挤别挤!按车厢号上车!东西拿好!”
粗犷有力的吆喝声、亲人临别的叮嘱声、青年们互相打气的呼喊声,混杂着蒸汽机车喷吐白色烟柱发出的巨大轰鸣,构成了一曲充满时代气息和磅礴力量的交响乐。
一列列墨绿色的客运列车,如同钢铁长龙,静静地卧在铁轨上。
每节车厢门口,都站着神情严肃的带队干部和佩戴“保安团预备”臂章的北机厂骨干。他们仔细核对着上车青年的证件和名单。
赵处长裹着军大衣,帽檐上结了一层白霜,拿着铁皮喇叭,站在站台高处,嘶哑着喉咙指挥调度:
“注意!第一专列,满员!发车信号准备!第二专列,开始登车!加快速度!后面还有五列车等着进站!”
伴随着一声悠长嘹亮的汽笛,第一列满载着数千名热血青年的专列,车轮缓缓转动,发出沉重而有力的“哐当”声,开始加速。
车厢窗口,挤满了年轻的面孔,他们用力地向站台上送行的亲人、向这片熟悉的土地挥舞着手臂,喊着“放心吧!”、“一定干出个样来!”。
站台上,送行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呼喊,许多母亲偷偷抹着眼泪,父亲则用力地挥手,目光中饱含期望与不舍。
蔡晓光和王副部长站在站台尽头的调度室外,默默注视着这浩荡的一幕。
寒风如刀,吹得他们脸颊生疼,但他们的胸膛里却燃烧着一团火。
眼前这滚滚的人流,这震耳欲聋的汽笛,这年轻而充满希望的面孔,正是龙国那令世界侧目的、无与伦比的组织动员力的具象体现!
“这只是开始,老王。”蔡晓光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缥缈,却无比坚定,“后面还有更多……。”
王副部长用力点头,望着那逐渐消失在风雪和暮色中的列车尾灯,如同看着射向遥远冻土的一支希望之箭:
“是啊,开始。百万大军,为了国家,为了自己,开拔了。我们,必须为他们铺好路!”
两人转身,大步走向调度室。里面灯火通明,墙上巨大的列车运行图上,代表“图门江专列”的红色箭头,正一条条地刺向北方,如同奔涌的血脉,将生机与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向那片代号“哈桑”的冰封前线。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但屋内电话铃声、电报机的嘀嗒声、调度员急促的指令声,交织成一曲更加激昂、更加不可阻挡的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