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矿深处·幽冥灯影
阿影咳出的黑血在雪地上洇开第三朵花时,血魔教的追兵已堵住矿洞入口。为首的紫面护法转动着手中的骨戒,戒面镶嵌的人眼球正死死盯着阿信怀中的少年——那眼球瞳孔处刻着“蚀骨蛊”的咒文,此刻正随着阿影的心跳剧烈收缩。
“天道双子果然名不虚传,”紫面护法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铁板,“中了本座的‘万蚁噬心蛊’还能撑这么久,可惜啊……”他突然抬手,三道血红色咒印从指尖飞出,精准钉在阿信背后的岩壁上,“可惜阳脉者总爱做些飞蛾扑火的事。”
岩壁瞬间渗出黑色粘液,化作三只骨爪攥住阿信的肩膀。光属性灵力刚要爆发,阿影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别用‘烈日裁决’,你的金丹已经在发黑了。”
阿信这才注意到,自己掌纹间的金色光网已泛起暗纹,如同被墨汁浸染的宣纸。他下意识想挣开骨爪,却听见阿影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方才护法射出的咒印,并非全部钉在岩壁上,有一道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阿影后颈,此刻正化作血色藤蔓,顺着脊椎向丹田蔓延。
“看到了吗?”紫面护法舔了舔嘴唇,“这叫‘同心咒’,你越是挣扎,他体内的蛊毒就发作得越快。”他抬手一挥,身后喽啰们立刻举起手中的幽冥灯,绿幽幽的光芒照亮矿洞深处,映出满地散乱的人骨——这里曾是玄霄剑宗处决叛徒的刑场。
阿影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影信剑不受控制地出鞘,悬浮在他头顶发出高频震颤。剑身的星纹逐一亮起,却又在接触到阿信的光属性灵力时爆出火花——这是九阴魔种与九阳金丹在蛊毒刺激下的剧烈排斥。阿信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相触的手腕上,各自的战纹正在疯狂共鸣,左腕的“太阳纹”与右腕的“太阴纹”交缠成血色太极,烫得他皮肤几乎焦裂。
“他们又在搞什么鬼?”一名喽啰忍不住低语。
“蠢货,”紫面护法冷笑,“没听说过阴阳双生脉的‘血契共鸣’吗?越是濒临死亡,血脉羁绊就越强……可惜啊,这破血脉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他抬手打出一道血雾,正中阿影眉心,“等本座抽干他的九阴血,再把你这阳脉者炼成灯油,也好让老祖的‘血河魔功’早日大成。”
血雾渗入眉心的瞬间,阿影猛地睁大眼睛。他瞳孔深处的死寂灰雾被血色点燃,竟浮现出与紫面护法骨戒上相同的咒文。阿信心中一紧,想起宗主曾说过的话:“阿影体内的冥河残魂,唯有血魔教的本源咒印能唤醒……”
“阿信……快走!”阿影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影信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黑影刺向紫面护法。但这攻击软弱无力,刚到半途就被护法随手捏碎成齑粉。更可怕的是,阿影后颈的血色藤蔓已爬满半边脸颊,在他左眼下方织成一个诡异的六芒星——那是冥河老祖的本命魔纹。
“晚了。”紫面护法大笑着张开双臂,矿洞顶部突然渗出无数血线,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血河漩涡,“尝尝老祖亲传的‘血河缚神阵’吧!阳脉者的光,阴脉者的血,正好是阵眼的最佳祭品!”
血线如活物般缠向两人,阿信下意识将阿影护在身后,信影剑爆发出刺目金光。但这一次,金光不再纯粹,边缘竟染上了诡异的暗红。他听见阿影在背后低喊:“别用全力!你的太阳神魄要……”
话音未落,阿信左腕的太阳纹突然炸开,一道灼热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将缠来的血线蒸发殆尽。但与此同时,阿影右腕的太阴纹也跟着爆裂,漆黑如墨的魔气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疯狂涌入阿信体内。
“呃啊——!”两人同时惨叫出声。阿信感觉自己的金丹正在被魔气啃噬,而阿影则痛苦地蜷缩起来,后颈的魔纹越发清晰,几乎要破皮而出。这种力量的反噬比任何蛊毒都要可怕,就像有人用钝刀同时切割他们的经脉,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分裂。
“有意思,”紫面护法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果然是天生的祭品,连力量排斥都这么赏心悦目。”他抬手准备落下最后一击,却突然皱眉看向矿洞深处——那里不知何时起弥漫开一股刺骨的寒气,比外面的风雪更甚,竟将地上的血迹都冻成了冰花。
“什么人?”护法猛地转身,骨戒上的眼球爆出血光。
寒气中,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断剑缓缓走出。那人披着破烂的玄霄剑宗长老服,半边脸被烧伤,另一只眼睛却是空洞的眼眶——正是三年前用镇魔钉贯穿他们胸膛的宗主。他手中的断剑正是当年破碎的阴阳双生剑残片,此刻残片正在震颤,发出嗡鸣。
“锁妖塔……的封印……”老宗主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被你们……引动了……”
他话音未落,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地面开始剧烈摇晃。阿信透过尘埃望去,只见深处岩壁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无数缠绕着锁链的惨白手臂——那是锁妖塔底层的上古妖魔,正被阿影体内苏醒的冥河残魂吸引而来。
紫面护法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捕捉祭品,转身就想遁走。但老宗主突然将断剑插入地面,喝道:“阴阳双子,合剑!”
几乎是本能地,阿信与阿影同时抛出手中的信影剑、影信剑。双剑在空中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剑身的日纹与星纹瞬间亮起,竟在半空拼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太极图旋转着向下压去,将血河漩涡与锁妖塔涌出的妖气同时震散。
但这短暂的压制付出了惨痛代价。阿信感觉自己的金丹彻底裂开,光属性灵力如潮水般流失,而阿影则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后颈的魔纹终于破皮而出,化作一道黑气融入锁妖塔的裂缝中。
“走……”老宗主猛地推了他们一把,“去……极北冰原……找‘逆命草’……”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燃烧了最后的生命力催动断剑,“记住……永远不要……同时动用全力……”
锁妖塔的裂缝越扩越大,无数妖魔嘶吼着冲出。阿信咬着牙抱起几乎昏厥的阿影,信影剑自动飞回手中,勉强劈开一条通路。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越来越冷,后颈的魔纹虽然暂时隐去,却在皮肤下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六芒星印记,如同烙上去的诅咒。
“阿影……撑住……”他踉跄着冲入风雪,身后是紫面护法的怒骂、老宗主的消散,以及锁妖塔崩塌的轰鸣。
而在他怀中,阿影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腰带。这个动作像极了小时候在禁地里,怕被铁链分开而偷偷抓住对方衣角的样子。风雪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却掩盖不了阿信左腕太阳纹下,那道新出现的、与阿影右腕 identical 的黑色裂痕——那是阴阳双生脉在力量暴走后,留下的永恒共生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