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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的会稽山道,闷得像一口烧透了的铁锅。孙策勒住战马“惊帆”,粗粝的手指在马鬃上无意识地捻着,目光却刀子似的刮过前方隘口两侧那浓得化不开的绿。韩当那匹快马卷起的烟尘还没散尽,老将粗嘎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少将军,前头‘林深’,‘草密’,‘鸟多’!严白虎那厮的暗桩,就趴在这几片林子里头啃泥巴呢!”

孙策鼻腔里哼出一声,那声音又冷又硬,像是石头砸在冻土上。他拍了拍惊帆油光水滑的脖颈,那匹雄峻的战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碗口大的铁蹄焦躁地刨着身下干燥的黄土,扬起一小片呛人的尘烟。“躲山里的,算什么白虎?”孙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能把人骨头缝都震酥的力道,顺着闷热无风的山谷滚出去老远,“顶多是个钻洞的耗子!”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惊帆长嘶一声,化作一道赤红的闪电,朝着那阴森森的隘口就冲了过去!

突然,就在惊帆前蹄堪堪踏过隘口那道浅浅的界石线时,脚下看似坚实的路面猛地向上爆开!不是一道,是足足七八条粗如儿臂、浸透了桐油和泥浆的绊马索,毒蛇般从尘土里弹射而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恶狠狠地卷向惊帆碗口粗的前蹄!那力道,足以把寻常战马连腿带骨绞成碎块!

“唏律律——!”惊帆惊骇欲绝的长嘶刺破山林。电光石火间,孙策整个人在鞍桥上猛地一沉腰,借着惊帆人立而起的狂暴势头,竟如一只搏击风暴的海东青般凌空倒翻而起!他人在半空,腰间那柄沉重的环首刀已然呛啗出鞘,刀光雪亮,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刀锋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呜”锐响。“给我——断!”孙策舌绽春雷。只听“嘣!嘣!嘣!”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闷响,那七八根足以绞杀奔牛的绊马索,竟被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硬生生齐刷刷斩断!断裂的绳索像垂死的蛇一样无力地垂落、抽搐。

就在索断人落、惊帆四蹄将将重新沾地的瞬间,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隘口侧面一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巨岩后面,猛地爆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孙策小儿!纳命来——!”一个铁塔般的身影裹着恶风猛扑而至,正是严白虎!他手中那柄车轮般的板斧,斧刃上沾着暗红的血垢和泥浆,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威势,朝着孙策刚刚落回马背、重心未稳的头顶,狠命劈落!斧风压得人几乎窒息,连惊帆都被这股狂暴的杀气激得再次惊嘶,猛地向后挫了一步。

“来得好!”孙策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千钧一发之际,他竟不闪不避,手腕猛地一翻,沉重的环首刀由劈砍瞬间变为格挡,厚实的刀背迎着那开山巨斧,悍然上撩!“当啷——!!!”

一声穿云裂石、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如同百十口铜钟在耳边同时被巨锤擂响!巨大的金铁交鸣声浪,肉眼可见地以刀斧相击处为中心,轰然向四周扩散开去!无数栖息在附近树冠里的鸟雀被这恐怖的声浪惊得魂飞魄散,扑棱棱尖叫着冲天而起,黑压压一片,瞬间遮蔽了小片天空,翅膀拍打和惊恐的鸣叫汇成一片混乱的声潮。

孙策座下的惊帆被这股狂暴的力量震得连退三步,碗口大的铁蹄在坚硬的山石路面上踩踏出深深的凹坑,火星四溅。孙策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刀柄狠狠撞入手臂,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刀锷蜿蜒而下。但他腰杆挺得笔直,如同钉在了马背上,握刀的手更是稳如磐石,连一丝颤抖也无!他抬眼,撞上严白虎那双因惊骇和暴怒而瞪得溜圆的牛眼,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铿锵:“就这?给虎崽子挠痒呢!”

严白虎被这轻蔑至极的话语和孙策那悍不畏死的硬撼彻底激怒了,他脸上的横肉疯狂地抽搐着,眼珠子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通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那柄车轮大斧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中嗡嗡震颤,发出嗜血的低鸣。“哇呀呀!气煞我也!孙策小儿,今日定要劈了你下酒!”他须发戟张,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疯虎,咆哮着再次抡起巨斧,带起一片死亡的罡风,不管不顾地朝着孙策猛劈猛剁!每一斧都倾尽全力,带着要将对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的疯狂,沉重的斧刃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鬼哭之声。

隘口狭窄,惊帆腾挪不便。孙策眼神一凝,知道硬拼力量不是长久之计。就在严白虎又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带着刺耳风啸当头落下时,孙策猛地一勒缰绳!惊帆与他心意相通,灵性十足地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贴着马鬃扫过的致命斧刃!冰冷的斧风刮得孙策脸颊生疼。借着惊帆人立而起的瞬间,孙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突然释放,腰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在鞍桥上诡异地一拧,环首刀化作一道惊鸿般的寒光,不再是格挡,而是毒蛇吐信般直刺严白虎因全力挥斧而暴露的右肋空门!“疾如——风掠林!”

这一刀,快!狠!刁钻!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严白虎正为斧头落空而重心前倾,那冰冷的刀锋已如跗骨之蛆般递到了肋下!他亡魂大冒,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将尊严,怪叫一声,肥胖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拼命地向后缩去,同时手中的巨斧下意识地横过来想要格挡。

然而,晚了!

“嗤啦——!”

刀锋撕裂皮甲和血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尽管严白虎躲开了要害,环首刀那锋锐无匹的刃口依旧在他肥厚的右肋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被戳破的血囊,嗤地一声飙射出来,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浓烈的血腥味在闷热的空气中陡然弥漫开。

“呃啊——!”严白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和失血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去。那柄曾经威风凛凛的板斧也几乎脱手。他死死捂住肋下喷涌的伤口,粘稠温热的血浆不断从他粗壮的指缝间汩汩涌出,瞬间将他的手掌和前襟染得一片猩红刺目。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攫住了这位山大王的心脏。

“大当家!” “保护大当家!”隘口两侧的密林中,原本被孙策雷霆手段震慑住的山贼喽啰们,此刻看到自家首领遭受重创,顿时炸了锅。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弓弦拉动的吱嘎声和兵刃出鞘的呛啗声,无数人影从藏身的树后、草丛、石缝里冒出头来,箭矢的寒光如同毒蛇的复眼,密密麻麻地锁定了场中单枪匹马的孙策!

下一刻,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唿哨骤然响起!数支力道强劲的狼牙箭,带着山贼们惊恐之下的狠厉,撕裂闷热的空气,从不同的刁钻角度朝着孙策周身要害激射而至!箭簇上涂抹的兽油在阳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泽。

千钧一发!

就在这生死关头,隘口外,一道沉稳如山的暴喝如同定海神针般穿透了混乱的喊杀:“休伤吾主!看箭——!”声音未落,三道乌光如同撕裂阴云的闪电,后发先至!

“嗖!嗖!嗖!”

精准!狠辣!快得不可思议!

三支精铁打造的雕翎箭,带着韩当那“箭无虚发”的赫赫威名,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划出三道近乎笔直的致命轨迹!一支将射向孙策面门的毒箭凌空撞得粉碎!一支直接洞穿了那个正欲射出第二箭的弓箭手的咽喉!最后一支更是刁钻,擦着一名挥刀扑向惊帆后腿的山贼头皮飞过,深深钉入其身后的大树,箭尾兀自嗡嗡急颤,吓得那山贼魂飞魄散,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韩当的神射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山贼们反击的气焰。几乎在箭矢破空的同时,孙策身后的山道上,早已按捺不住的江东健儿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杀——!”如同决堤的洪流,铁甲铿锵,刀枪如林,以吕蒙、蒋钦为锋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隘口!

刹那间,狭窄的山道变成了血肉磨坊!江东兵卒训练有素,结阵而前,长矛如林攒刺,刀盾配合无间。反观严白虎的山贼,本就是乌合之众,此刻首领重伤,又被韩当神箭夺了心魄,哪里抵挡得住这虎狼之师的冲击?甫一接触,便如滚汤泼雪,溃不成军。惨叫声、兵刃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垂死的哀嚎声混成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喘不过气。

“顶住!给老子顶……”严白虎被几个心腹死命架着,一边咳着血沫子,一边还在嘶声力竭地吼叫。然而他肋下那道恐怖的伤口随着他的咆哮不断涌出更多的鲜血,迅速带走了他残存的力气和勇气。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平日倚为臂膀的几个悍匪头目,在吕蒙那柄势大力沉的长刀下如同草芥般被劈倒,看着蒋钦双刀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卷起片片血雨,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乱飞。他眼中那点疯狂的战意终于被冰冷的绝望彻底浇灭。

“走…快走!”严白虎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剧痛而扭曲变形,嘶哑得如同破锣,“留得青山在…他妈的…快撤!”他再不敢看那如同杀神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刀光闪动都带起一蓬血雨的孙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在几个心腹的拼死掩护下,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撞开挡路的溃兵,朝着密林深处没命地逃窜。什么板斧,什么大当家的威仪,全顾不得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山贼的抵抗随着严白虎的溃逃彻底土崩瓦解。剩下的喽啰们眼见大势已去,发一声喊,如同受惊的兔子,丢盔弃甲,漫山遍野地朝着密林深处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留下隘口内外一片狼藉的尸骸和浸透了泥土的暗红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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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熔金,将吴郡城头染上一层暖融融的橘红,也柔和了白日里那场血腥厮杀留下的戾气。城内却是另一番喧腾景象。得胜归来的将士们卸下了沉重的甲胄,篝火在营地点起,烤肉的焦香和劣质酒浆的辛辣气息混合着汗味,在空气中热烈地弥漫。粗豪的笑骂声、划拳行令的喧哗、受伤弟兄压抑的呻吟,还有远处城中百姓隐隐传来的欢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充满生猛活力的洪流。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最中心,在那高高矗立的城楼之上,却奇异地隔出了一方孤寂。孙策独自一人,背对着城内冲天的喧闹和篝火,面朝着城外苍茫渐暗的群山轮廓。他解下了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征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色劲装,盘膝坐在冰冷的垛堞之下。那柄刚刚痛饮敌血的环首刀,此刻正横放在他肌肉虬结的大腿上。

刀身不复战场上的雪亮,暗红的血垢深深沁入了百锻钢的纹理,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沉郁的、近乎黑色的暗红,与尚未凝固的新鲜血珠混在一起,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铁锈腥气。刀口处,几处细微的卷刃和米粒大小的崩口,在昏黄的光线下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白日里与严白虎板斧那石破天惊的硬撼。

孙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旁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韵律。他拿起一块沾了清水的粗砺磨石,沿着刀脊,一下,又一下,稳定而有力地推过。每一次推送,磨石与刀身都发出“噌…噌…”的单调而悠长的摩擦声,在城楼这方寸之地清晰地回荡,奇异地压下了下方隐约传来的喧嚣。细小的铁屑和干涸的血痂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在他脚边积了一小撮暗红色的尘泥。

晚风从城外空旷的原野吹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掠过城头,带来一丝凉意。城楼角上,一株早衰的枫树,几片边缘已染上焦黄和暗红斑点的叶子,被这凉风一激,终于支撑不住,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一片叶子正好落在孙策磨刀的手背上,叶梗划过他虎口那道刚刚凝结的伤口,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和冰凉。

他磨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落叶和刺痛都不存在。只是那“噌…噌…”的声音,在空旷的城楼上显得更加清晰、孤寂,仿佛要将白日里刀光剑影的喧嚣和生命的脆弱,都一点点磨进这沉沉的暮色里。

突然,一阵清越而熟悉的脚步声,如同玉石相击,不疾不徐地踏上了通往城楼的石阶。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轻易就穿透了单调的磨刀声和城下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孙策耳中。他依旧垂着头,专注地推着手中的磨石,只是那原本如同磐石般稳固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周瑜的身影出现在垛堞的阴影里。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儒衫,外罩一件轻薄的素纱禅衣,晚风吹拂,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与城下兵卒的粗犷喧嚣相比,他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谪仙人。然而,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静静地走到孙策身旁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立刻出声打扰,目光落在孙策膝上那柄正被反复打磨、逐渐重现锋芒的环首刀,以及刀身上那些狰狞的细小崩口上。

孙策又用力推了十几下磨石,直到感觉这一侧的刃口重新变得平滑顺畅,才缓缓停手。他抬起手背,随意地蹭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灰痕,这才抬起头,迎着周瑜的目光,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爽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公瑾!下面酒都烫好了,肉也烤得滋滋冒油,就等你了!杵这儿看我磨刀,能看出花来?”他拍了拍身边的青砖地面,“坐!风正好!”

周瑜没有坐。他向前又走近一步,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用细麻绳系好的薄薄竹简。那竹简边缘有些磨损,带着被多次翻阅的痕迹。他没有立刻递过去,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简身,指尖感受到竹片特有的微凉和纹理。他望着孙策被汗水和尘灰沾染却依旧神采飞扬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伯符,庆功酒,怕是要缓一缓再饮。”他将竹简向前递出,“刚刚收到的密报,许都来的信使,日夜兼程。”

“许都?”孙策剑眉一挑,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减,大大咧咧地伸出手,一把抓过竹简,粗粝的手指三两下就扯开了系绳。竹简在手中哗啦一声展开,借着城头渐暗的天光和远处篝火的映照,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城下的喧嚣声浪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只有晚风吹过城楼旗杆的猎猎声,以及更远处传来的、沉闷而规律的报时更鼓声,咚咚…咚咚…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里。

孙策的目光在竹简上飞快地移动着。起初是随意,渐渐地,他嘴角那抹标志性的、无所畏惧的笑意慢慢凝固了,像水面上骤然结起的薄冰。眉峰一点点聚拢,拧成一个冷硬的结。他看得很快,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倒刺,狠狠扎进他的眼底。竹简上那些字迹,清晰地勾勒出许贡死后,其门下那些宾客、死士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正悄然在吴郡、会稽乃至江东各地弥漫开来。他们化整为零,行踪诡秘,串联旧部,散播流言,矛头所指,不言而喻。更刺目的是,字里行间隐约透出的,某些本地豪族态度暧昧、首鼠两端的迹象。

突然,他猛地合拢竹简!坚硬的竹片在他手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如同折断的枯枝。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刀锋般的冷冽,直直刺向城外那沉沉的、仿佛孕育着风暴的暮色。胸腔里一股灼热的气息猛地翻涌上来,带着沙场的铁血和年轻霸主不容置疑的傲岸,化作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猛地喷薄而出!

“宵小之徒——!何足道哉——!”

这啸声如同平地惊雷,带着睥睨天下的狂放和一丝被挑衅的暴怒,瞬间撕裂了城楼的寂静,远远地激荡开去,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城下的喧闹和那沉闷的更鼓!啸声未绝,他手中的环首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与不屑,竟随之发出一阵低沉而绵长的嗡鸣,如同龙吟深渊,久久不绝!

那嗡鸣的刀声,与远处传来的、沉稳而悠长的更鼓声,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在这暮色四合的城头回荡、碰撞。一阵晚风打着旋儿吹过,城楼角上那株早衰的枫树,枝头仅存的几片枯叶再也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声浪冲击,簌簌地颤抖了几下,终于彻底挣脱了枝头的挽留,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其中一片焦黄的叶子,正好落在孙策膝头那柄犹自低鸣的环首刀上,叶脉在冰冷的刀锋上清晰地延展,脆弱得不堪一击。

周瑜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孙策绷紧如弓弦的侧脸上,看着他眼中燃烧的不屈火焰,又缓缓移向那柄低鸣的长刀,最后定格在那片落在刀锋上的枯叶。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温润的眸子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挣扎的残阳,也映着城下渐次点起的万家灯火,那灯火在渐浓的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蛰伏的星火,沉默地蔓延向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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