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序裴阴沉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卧房,白锦落私自流产的事情令他十分不悦,他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走到半途之时,只见歌斐从长廊的另一侧急匆匆地赶来。
他步伐矫健,犹如一阵疾风,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莫序裴的面前,并稳稳地停下。
随后,歌斐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地道:“公子,陈二公子遣人传话过来,邀请您待会儿前往醉香楼相聚。”
莫序裴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晓此事,但并未多言,正当他转身准备继续朝书房前行之际,却发现歌斐竟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他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歌斐,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歌斐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莫序裴,压低声音在其耳边轻声耳语起来:“公子,我们送往西郊的信件被人半路劫持了!属下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说话间,歌斐缓缓伸出手来,将手中之物呈现在莫序裴眼前。
莫序裴定睛一看,原本因为听到陈风颂邀约而稍有缓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之前还要阴沉几分。
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双眼死死盯着歌斐手中的东西,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疑虑交织的光芒。
沉默片刻之后,莫序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立刻备车,我要出府!”
今年的初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纷纷扬扬地洒落大地,给整个京城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盛装,当马车缓缓驶出府邸时,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而变得稀少起来。
车轮在那茫茫白雪之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但这些印记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狂风暴雪所淹没,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车厢内,莫序裴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宛如黑夜中的一抹暗影。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精致无比的小刀,刀身闪烁着寒光,刀柄处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左右转动着小刀,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处细节。
\"陈风颂啊陈风颂,我本念及你与陈穗乃一母同胞之亲,从未曾有过半分想要为难于你的心思……\" 莫序裴轻声呢喃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然而,话到中途,他的语气突然一顿,眼神也瞬间变得阴冷狠毒起来,那目光犹如饿狼般凶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之人活生生剥皮抽筋一般。
就在这时,马车四周悬挂着的华丽坠饰随着狂风猛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紧接着,车外传来马夫响亮的吆喝声:\"驭!\" 伴随着这声呼喊,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了马车旁边。
只见一个身材矫健、动作敏捷的身影迅速翻身下马,然后快步走到另一侧,轻轻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莫序裴闻声抬起头来,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星般冰冷刺骨。
只是眨眼之间,他手中紧握的匕首已然悄无声息地藏入了宽大的衣袖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醉香楼高处,方才一直开着的门窗,被“啪”的关了起来,赤焰走向身后不远处,闭目养神的陈风颂,恭敬的说道:“主子,人到了。”
男人听到随从的话后,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赤焰去楼下接人。
门扉开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赤焰走远的脚步声,陈风颂睁开眼,看向桌上断掉的流苏。
他十分清楚南桥枝的性格,她若是当真不爱谁了,便会将关于对方的一切扔掉,不再给予半分原谅。
如今,那支断掉的流苏便是最好的证明。
“公子,莫公子来了。”赤焰的话音落下,然后便是莫序裴推门走进的身影。
陈风颂一袭藏青色长袍,端坐在屏风后,见到来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哥来了,坐吧。”
莫序裴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轻轻地掸了掸那身华丽大氅的下摆,仿佛要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般。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才慢悠悠地绕过面前那扇精雕细琢、不似凡物的屏风,迈着沉稳而又不失优雅的步伐,径直朝着坐在桌前的陈风颂走去,并最终在其正对面安然落座。
待莫序裴坐稳之后,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便紧紧地锁住了对面之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道:“你此番特意唤我前来,应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相聚叙旧这么简单吧?”
陈风颂闻得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轻笑之声。
稍作停顿后,他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莫序裴交汇在一起,用一种略带调侃和戏谑的语气回应道:“看来莫侯爷果真是消息灵通啊!”
莫序裴乍一听到“侯爷”二字,心中不禁猛地一颤,脸色也随之微微一变。
他凝视着陈风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之色,紧接着以一种充满试探意味的口吻反问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曾经屡次立下赫赫战功不假,但至今尚未被封侯拜相,又何来侯爷这一称呼呢?”
陈风颂见状,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然后双手往桌上一撑,十指舒展开来,摆出一副放荡不羁的纨绔模样,懒洋洋地说道:“倒是我一时疏忽给忘了,兄长您如今长期滞留朝外,久未归朝述职。”
陈风颂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看着对方欲渐黑沉的脸色后,这才说道:“想必那渊执皇帝早就对您心生不满,说不定已然将赐予您的侯爷之位给赦免掉喽。”
“你何时联系上渊执的,又是何时得知我身份的?”莫序裴语气森冷的说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的那般掩人耳目,却还是会被查了出来。
陈风颂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有规律的轻敲着,良久后才笑着说道:“很简单啊,那日在春楼阁我见你与渊执王来往密切,便留了心眼,命人查了一番,这才得知。”
陈风颂说到这,语气逐渐兴奋的继续说道:“原来你不在南召亦不在边疆的日子,是在渊执当军师啊…”
莫序裴面色难看的望着陈风颂,袖中的匕首差一点飞出来,但陈风颂下一秒的话,让他忍住了动作。
“不过兄长不必害怕,我已将知道内情的人全杀了,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人...”
莫序裴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权,你亦是如此,但在这里我们始终无法伸开手脚,受家中约束的日子也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