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鹫首顺着那人身后望去,正看见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被两名天策卫押着走出来。
他轻轻的点着头,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就是陈风颂吧。”
陈风颂并未出声,似乎是还没从懵圈中缓过神来,只低着头望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骆鹫首朝他拍拍手,这才说道:“你通敌叛国,多次泄露我朝军报,还据兵抗命,均已被天策缉司查实。”
陈风颂猛得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自己都已经做的那样隐蔽,却还是让人查到了。
“今日,本官奉命将你抓去大理寺,走吧陈小将军。”
那话他说的意味深长,说到最后四字时,他刻意缓了语速,像是要扁他的尊严,又像是本就这般孤傲。
陈风颂早已低下头去,耳边只响起母亲压抑不住的哭喊声,他只是讥讽的笑了一下。
“果然这个家,只有母亲待我好。”
只是他的念头刚落,眼角余光便看见大门处着急忙慌的跑进一个人。
紧接着,就是自己大哥那撕心裂肺的喊声:“颂儿!”
陈风颂猛然抬头,不解的看向那满脸着急,甚至急得满头大汗的人,疑惑地问:“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穗向他跑来,本来平稳无阻的路,他险些摔了好几跤,才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弟弟面前,语气颤抖的问他:“他们说的都不对,颂儿你是被诬陷的对吗?”
陈风颂却只是低下头,不敢回应大哥。
但他这躲闪的动作落在陈穗眼里,却是那样的刺眼,男人伸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着急的追问:“对不对!你快说啊!”
一旁的骆鹫首始终沉默不语,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人紧紧相拥。
直到那哭声渐渐停歇,他才迈步上前,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骆鹫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穗,双手抱拳,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然后说道:“久闻陈穗将军威名,您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令人钦佩,而且,我常听京城中的人盛赞您为人仗义,敢于为普通百姓仗义执言,这更是难能可贵。”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讽刺。
陈穗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脸色微微一变。
骆鹫首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他继续说道:“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涉及到您的亲弟弟时,您的态度却如此截然不同…”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怎么到了亲弟弟这里,您就如此是非不分呢?”
陈穗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转过头,怒视着骆鹫首,吼道:“我弟弟剿杀叛贼有功,陛下都亲口称赞我弟弟勇敢,他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骆鹫首对他的怒吼毫无反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发出几声啧啧的感叹。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陛下也是近日才得到确凿的证据。”
身后,险些厥过去的陈夫人还是不相信,她借着丫鬟的力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哭腔为自己孩子辩驳:“我颂儿自小就是出了名的乖孩子,怎会有谋反之心啊!”
骆鹫首被他们吵的有些烦了,只是抬手挥了几下,身前身后便迅速走来几人,听着他一声令下:“来人,将些这妨碍公务的人拖走。”
两名天策卫朝着还在滔滔不绝说着的陈夫人走去,他们直接伸手一左一右的,架着陈夫人的胳膊往后拖。
陈穗顿时就急了,他冲开身后的束缚,朝着母亲跑去,同时嘴里愤怒的警告着:“别动我母亲!”
而被押着的陈风颂正被架着朝府外走,他艰难的回头,看着陈夫人痛苦的脸色,大喊一句:“娘!”
听着正院里的哭嚎声,陈文华强狠下心,不去听,不去看。
身旁的管家面上着急万分,他忐忑的问自家老爷:“老爷,您就真的不去看二少爷的最后一眼吗?”
陈文华一脸痛心疾首的回道:“如今证据确凿,他利用我的威望,和莫序裴的关系在渊执那般胡作非为!”说到最后,他气的直捶心口,才勉强通了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他伸手,重重的砸在墙面,想不通的问道:“想我陈家满门忠烈,为国忠君本就威望极大,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败类?”
“他在那渊执还封了个什么?兵部尚书!他是想一人得道全家升天吗?”
管家被噎的不知如何安慰,他几次想开口,却都咽了回去,只盼望能快点来个人救救这尴尬的局面。
“老爷!”
一声焦急的喊声,将两人都拉回思绪,回头看去,一个眼熟的家丁焦急忙慌的跑过来,同时嘴里喊道:“老爷,宫中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不得耽误!”
没过几天,大理寺的审问工作就顺利结束了。
经过一番严密的调查和审讯,陈风颂的罪行被彻底揭露出来,证据确凿无疑。
原来,他不仅仅勾结外敌,还私下屯兵意图谋反,且参与了掳掠安宁公主的行动,这一行为严重触犯了圣上的威严,最终被判处斩首之刑。
然而,圣上考虑到陈风颂的父亲陈文华,与兄长陈穗一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且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于是,圣上决定对他们从轻发落,仅仅罚他们父子二人停俸两年,以示惩戒。
而陈文华深知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给家族带来了极大的耻辱,他觉得无颜再去面对圣上。
于是主动上书请求全家离开安都,前往边疆驻守,以赎清家族的罪过,并表示愿意终身坚守边疆,为国家效力。
圣上对陈文华的决定表示赞赏,同意了他的请求。
几日后山外茶馆内,男人望着窗外天色诡谲多变的天空,只淡淡的叹了一句:“这京中怕是又要变天了。”
对面人摸不定他的态度,于是只能陪笑道:“我想我的诚意,世阁主应当是满意的。”
被唤作世阁主的人转头望向对面的人,一张精美的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那双剑眉心目的眼嫌弃的看向桌上的东西。
他伸手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一块上等的布料,眼神中尽是讽刺的说道:“拿着几块破布就想让我出手,你们天楼山庄的人何时这样穷了?”
那个见状连忙补充道:“世阁主千万不要这么想,这布料可是天底下只此一匹的!无市无价呀。”
世阁主随意的瘫靠在椅背上,手中的扇子,时不时的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在对面男人期盼的眼神下,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冲那晃了晃,随后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这可不只是一摊浑水那样简单的,拿着块不知哪找的破布还想打发我?”
那人见状连忙追去,同时谄媚的笑着说:“世阁主!别走啊,价格好谈嘛!”
世阁主却只是冷哼一声:“没诚意我跟你谈个毛?你看看那些个世家哪个邀我,见过面的?”
那人跟在他身后,绞尽脑汁想着夸他的话,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惹的这祖宗气恼。
“是是是,阁主武功盖世,更是人人都想攀龙附凤的,我们家主说了,只要您接了这单,价格好说,定金先付您两百两黄金。”
世阁主终于是停下往前走的步子,转头看向那人,微微凑近他,用扇子遮住了那人的嘴,随后才问道:“当真?”
“可立字据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