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基地比医院热闹多了。
姜枝推开门时，训练室正爆发出一阵欢呼，看来是赢了训练赛。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分析室，不想惊动任何人。
\"枝姐！\"林景眼尖地发现了她，蹦跳着冲过来，\"阿姨好些了吗？\"
这一嗓子把全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商时序摘下耳机，挑眉打量她：\"哟，领队大人终于回来了。\"
沈烬之头也不抬地继续操作：\"再不来某人要把训练室拆了。\"
谢存最为淡定，只是点了点头，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姜枝环顾四周，没看到宁祉煜的身影：\"大家...训练得怎么样？\"
\"烂透了。\"商时序夸张地叹气，\"某人心不在焉，训练赛输得妈都不认。\"
\"闭嘴。\"
宁祉煜的声音突然走廊传来。
姜枝转头，看到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右手护具换成了黑色。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春季赛战术要调整。\"
宁祉煜面无表情地说，\"分析室，十分钟后。\"说完转身就走。
\"哇哦。\"
商时序吹了个口哨，\"老板好凶哦。\"
姜枝顾不上理会队友的调侃，匆匆赶往分析室。推开门时，宁祉煜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摊着几份战术板。
\"tG最近换了打野。\"他头也不抬地说，\"喜欢反蓝开局，我们需要调整...\"
\"宁祉煜。\"姜枝打断他，从包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队服外套，\"你的。\"
宁祉煜终于抬头，目光在外套和姜枝之间游移：\"...谢谢。\"
\"还有...\"姜枝深吸一口气，\"谢谢你请张教授来。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
\"不用谢。\"宁祉煜生硬地说，\"换作任何队员家属，战队都会这么做。\"
谎话。
姜枝知道SJ从没有为队员家属请专家的先例。但她只是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tG的新打野数据我看过了，确实喜欢反蓝...\"
就这样，他们默契地跳过了所有私人话题，专注于眼前的战术分析。
宁祉煜讲解时，姜枝注意到他右手腕不时轻微颤抖，但每当她目光停留，他就会刻意放慢动作。
两小时后，战术会结束。
宁祉煜收拾资料准备离开，姜枝突然叫住他：\"你的手...还疼吗？\"
宁祉煜背影一僵：\"不碍事。\"
\"我看了训练录像。\"
姜枝轻声说，\"澜的那波操作，以前你能轻松完成的。\"
\"所以？\"
宁祉煜转身，眼神锐利，\"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姜枝鼓起勇气，\"春季赛很重要，你的手更重要。如果还没好全，可以考虑让替补...\"
\"姜枝。\"宁祉煜一字一顿地说，\"别用领队的身份关心我。\"
\"那用什么身份？\"
姜枝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了。
宁祉煜眼神一暗，上前一步将她困在办公桌和自己之间：\"你说呢？\"
太近了。
姜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能看到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这个距离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让她心慌意乱。
\"我...我不知道。\"
她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宁祉煜冷笑一声，后退拉开距离：\"那就别问。\"
他摔门而去，留下姜枝一个人站在分析室里，手里还捏着那份没来得及给他的医疗费收据。
窗外，夕阳西沉，将整个基地染成血色。而她和宁祉煜之间，似乎比任何敌人都更像对手。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FNc战队又发来邮件：【遗憾您的决定，职位保留至月底，如有变化随时联系】
姜枝关掉邮箱，打开比赛录像。
现在，她需要专注于能掌控的事情，比如，如何让SJ赢下春季赛首战。
至于其他...等母亲痊愈后再说吧。
她没注意到，分析室门外的阴影里，宁祉煜静静站了很久，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铂金戒指。
那是他十九岁生日唯一想要的礼物，内侧刻着两个字母：J&N。
上海陆家嘴的夜空被霓虹染成紫红色，SJ战队基地的落地窗前，姜枝抱着一叠资料静立。
二十八层的高度足以俯瞰黄浦江蜿蜒如金蛇，游艇划开漆黑的水面，拖出长长的光尾。
\"枝姐，tG上周的训练赛数据。\"
林景蹦跳着过来，递过一块U盘，\"他们新打野反野成功率有78%，好吓人！\"
姜枝接过U盘，目光不自觉飘向训练室角落。宁祉煜戴着耳机，微蹙的眉头在屏幕蓝光下显得格外锋利，右眼尾那颗泪痣随着操作时的小动作若隐若现。
\"煜哥这几天疯了似的练反野。\"
林景顺着她的视线小声说，\"昨天打到凌晨四点，老吴差点没收他手机。\"
姜枝抿了抿唇。
宁祉煜右手腕的伤最忌过度训练，医生明确说过需要三个月恢复期。
现在才刚过六周...
\"我去送杯咖啡。\"
她突然说，转身走向茶水间。
林景瞪大眼睛：\"可你们不是...\"
\"战队分析师的职责。\"
姜枝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自然，\"确保每位选手保持最佳状态。\"
磨豆机嗡嗡作响，掩盖了她稍快的心跳。黑咖啡，两块糖，一点点奶，宁祉煜的口味她闭着眼睛都能调出来。
端着马克杯走向训练室时，姜枝刻意放慢脚步，等商时序和沈烬之开始新一轮游戏才靠近。
杯子轻轻放在宁祉煜手边，与鼠标垫保持三厘米距离，足够他拿取又不会碰到手臂。
这个距离她练习过无数次，在那些他撒娇要她喂的日子里。
宁祉煜手指一顿，游戏里的镜瞬间被敌方集火秒杀。
屏幕灰下来的刹那，他侧头看了眼咖啡，又看向姜枝，眼神深得像口古井。
\"谢谢。\"
两个字，干巴巴地砸在地上。
姜枝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检查他的护腕是否戴好。
走廊尽头的分析室成了避风港。
关上门，姜枝长舒一口气，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七天零十四小时，这是他们冷战的时间长度。
从医院天台不欢而散，到母亲手术危机暂时缓和，再到如今回到基地...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却厚重的墙。
电脑屏幕亮着，FNc战队最后一封邮件还未关闭：【职位保留至月底】。
姜枝盯着这行字发呆。
欧洲与上海，八千公里的距离，或许正是她需要的解脱？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初春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