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ccI的晚宴定在外滩十八号。
姜枝站在全身镜前调整项链的位置。
宁祉煜送的那条数据板吊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她身上简约的白色礼服相得益彰。
镜中的自己黑发披肩，只在耳侧别了一枚栀子花造型的发卡。
\"枝枝姐！\"林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车到楼下了！\"
姜枝最后看了眼手机，宁祉煜十分钟前发来消息，说临时要和tG打训练赛，会晚到。
\"别喝酒，等我。\"
消息最后附了个委屈巴巴的猫咪表情。
她笑着锁屏，拿起手包下楼。
基地门口停着GUccI安排的黑色礼宾车，沈烬之已经坐在里面，红发用发胶抓出凌厉的造型，耳钉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Koi呢？\"沈烬之扫了眼她身后。
\"训练赛。\"
姜枝坐进车里，\"和tG约的生死局。\"
沈烬之轻哼一声，用法语嘀咕了句什么。姜枝猜大概是\"恋爱中的男人\"之类的吐槽，没多问。
车子缓缓驶出基地，汇入上海璀璨的夜景中。
晚宴现场比想象中热闹。
GUccI包下了整个露台，黄浦江的波光与对岸陆家嘴的霓虹构成绝佳背景。
姜枝刚下车，就被闪光灯晃得眯起眼，不知是品牌方安排还是闻风而来的电竞媒体，红毯两侧挤满了摄影师。
\"bubble领队！看这边！\"
\"请问和Koi的婚讯属实吗？\"
\"有传言宁家反对这门婚事？\"
问题像子弹般射来。
姜枝保持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摸上无名指的玉镯。沈烬之适时地挡在她身前，用流利的法语说了句\"无可奉告\"，揽着她快步走进会场。
\"谢谢。\"姜枝小声说。
沈烬之耸肩：\"Koi会杀了我如果让你被围攻。\"
他递给她一杯气泡水，\"别乱喝东西，我去找商时序。\"
姜枝点头，独自站在角落观察会场。
老吴和几个教练正在与GUccI的高管交谈；林景被一群女粉丝围着拍照，娃娃脸上写满求救；谢存一如既往地冷着脸站在餐台旁，银灰挑染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没有宁祉煜的身影。
\"姜小姐。\"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姜枝转身，看见一位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性，妆容精致得像是刚从杂志封面走下来。对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苏小姐\"姜枝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没有喝。
女人微微抬下巴，\"我不仅是SJ新任营养师。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也是宁祉煜的未婚妻。\"
姜枝的手指瞬间收紧，酒杯险些脱手。
姜枝稳住声音，\"不过据我所知，'未婚妻'这个身份有待商榷。\"
苏晚棠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姜枝的玉镯上：\"古董镯子？宁阿姨的收藏吧。\"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露出一个翡翠手镯，\"巧了，我也有一个。去年生日宁叔叔送的。\"
姜枝胸口发闷。
苏晚棠的每个字都像针，精准地刺向她最不安的地方，那些她从未参与过的宁祉煜的过去，那些豪门世家的复杂关系。
\"苏小姐想说什么？\"
姜枝直视对方眼睛。
\"没什么。\"苏晚棠抿了口酒，\"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女孩，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宁家？\"
她上下打量着姜枝，\"父亲入狱，母亲尿毒症，自己还因为举报导师被行业封杀过...啊，抱歉，我调查得有点详细了。\"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姜枝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攻击来得如此直接。
\"苏小姐。\"
姜枝放下酒杯，\"在野区，实力才是通行证。\"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就像比赛，数据不会说谎。\"
苏晚棠的笑容僵了一瞬：\"真是自信。\"她突然倾身，红酒\"不小心\"从杯中倾泻，泼在姜枝的白色礼服上，\"哎呀，真抱歉。\"
深红色的酒液在白色面料上迅速晕开，像一朵丑陋的花。
周围有人惊呼，几道目光投来。姜枝站在原地没动，任由酒液顺着裙摆滴落。
\"没关系。\"
她平静地说，从手包中取出纸巾，却没有擦拭裙子，而是捡起苏晚棠放在桌上的手包，轻轻一抖，几包白色粉末掉了出来。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
姜枝捡起一包，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清，\"维生素？还是...\"
她故意停顿，\"我猜猜，泻药？或者更厉害的？毕竟你是'营养师'。\"
苏晚棠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数据分析师的基本功。\"
姜枝晃了晃那包粉末，\"看颗粒状态和溶解速度，大概率是酚酞类泻药。\"
她看向四周逐渐聚集的人群，\"GUccI的晚宴餐点由苏小姐'特别调制'，建议各位慎重食用。\"
人群中爆发一阵低声议论。
苏晚棠的脸由白转红，猛地抢回那几包东西：\"你血口喷人！\"
\"需要我现场做个成分分析吗？\"
姜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力还不错，刚好记得酚酞的分子式是c20h14o4。\"
沈烬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红发在灯光下像团火焰：\"需要我报警吗？\"
他晃了晃手机，\"下药可是刑事责任。\"
苏晚棠后退一步，香槟色礼服在灯光下显得苍白。
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连GUccI的高管都皱起眉头。
\"你们...\"她的目光最终钉在姜枝身上，\"别得意太早。\"
她从手包中抽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再说大话！\"
姜枝接过文件，是一份烫金的联姻协议，末尾有宁父龙飞凤舞的签名和家族印章。日期是五个月前，正是宁祉煜手伤最严重的时候。
\"法律承认的婚约才作数。\"
姜枝平静地将文件还回去，亮出自己无名指上的玉镯，\"而这是宁祉煜亲手为我戴上的求婚信物。\"
苏晚棠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以为这种小玩意儿算什么？宁家根本不会承认你！\"
\"宁祉煜承认就够了。\"
姜枝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剑出鞘，\"顺便，你右手小指在发抖，典型的说谎体征。这份协议是假的，或者至少，宁祉煜不知情。\"
苏晚棠猛地攥紧右手：\"你...！\"
\"职业习惯。\"
姜枝微笑，\"分析师总要观察细节。\"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
苏晚棠的脸彻底涨红，突然抓起手包转身就走，香槟色裙摆扫过餐台，撞翻了几只酒杯。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她最后丢下这句话，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枝站在原地，直到那抹香槟色消失在电梯口才长舒一口气。
她的膝盖有些发软，方才的镇定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
\"需要换衣服吗？\"
沈烬之递来一件西装外套，\"Koi的备用礼服在车上。\"
姜枝摇头：\"不用。\"
她看着裙摆上的酒渍，\"这样挺好。\"
老吴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干得漂亮。\"
他压低声音，\"不过宁家父母确实今晚刚回国。\"
姜枝心头一紧：\"宁祉煜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
老吴叹气，\"他们直接去了老宅，没联系战队。\"
姜枝摸出手机，宁祉煜的对话框还停留在那句\"别喝酒，等我\"。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把苏晚棠的事告诉他。训练赛要紧，尤其是对tG的生死局。
\"姜枝。\"
商时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桃花眼里难得没有戏谑，\"别担心，那小子比你想象的固执。\"
姜枝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晚宴的后半程平静许多。
GUccI的高管对姜枝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不断询问她对电竞周边产品的看法。
姜枝知道，这多半是宁祉煜坚持\"捆绑签约\"的结果，他总是不声不响地为她铺路。
凌晨一点，晚宴结束。
姜枝谢绝了队友送她回基地的好意，独自站在酒店门口等车。
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她裹紧沈烬之借给她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宁祉煜惯用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枝枝！\"
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枝转头，看见宁祉煜朝她奔来，黑发被风吹乱，
黑色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他显然是从训练室直接赶来的，连领带都没系好。
\"训练赛赢了？\"姜枝迎上去。
宁祉煜点头，目光立刻锁定她裙子上的酒渍：\"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瞬间冷下来。
\"不小心打翻了酒。\"
姜枝轻描淡写地说，\"tG怎么样？\"
宁祉煜没被带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苏晚棠来过了？\"
姜枝叹了口气，果然瞒不过他。
宁祉煜的观察力在野区堪称恐怖，现实中也丝毫不减。
\"嗯。\"她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省略了联姻协议的部分。
宁祉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右手指节捏得发白：\"我明天就找她算账。\"
\"算了。\"姜枝摇头，\"她没占到便宜。\"
宁祉煜突然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我应该陪你的。\"
姜枝拍拍他的背：\"比赛更重要。\"
她顿了顿，\"而且我能应付。\"
宁祉煜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知道你能。\"他的拇指抚过她的眼下，\"但我还是想站在你身边。\"
路灯的光晕染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姜枝突然想起见他受伤时的场景，少年坐在训练室角落，右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这个阴郁的少年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回家吧。\"姜枝轻声说。
回基地的路上，宁祉煜一直握着她的手。车载广播放着轻音乐，主持人正预告明天的天气。
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姜枝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
苏晚棠那句\"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像把悬在头顶的剑，而宁家父母的归来无疑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枝枝。\"宁祉煜突然开口，\"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们的约定。\"
姜枝看向他：\"什么约定？\"
\"双排一生。\"
少年勾起嘴角，右眼尾的泪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不接受投降，不点认输。\"
这个游戏术语式的情话让姜枝心头一暖。她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嗯，打到服务器关闭为止。\"
车子驶过黄浦江大桥，江面上倒映着两岸灯火，宛如星河倾泻。
在这座不夜城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