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昏暗的牢房中泛着腥气,常年不见天日,空气都是浑浊的。
“咔哒”一声,铁门发出刺耳的鸣叫,白皙修长的手按住厚重的漆黑铁门,高而瘦的青年走进来,看向青铜祭上张怀生抓的叛徒。
“张瑞景,1784年出生,张家外系,常年巡查监控天下第二陵,十年前回到本家做事。”
族长清冷的声音不含有任何情绪,他坐在对面,靠在椅子上,卷起袖子,神色平静的看着张瑞景。
桌面摆着两个烛台,昏黄的光线映在青年身上,过分苍白的皮肤在烛光映衬下,像是镀了一层金。
张瑞景没说话,他的视线被族长手臂的吸引过去,似乎刚刚举行完祭祀,族长随意穿个褂子,就急匆匆的亲自来审问自己。
要是以前,那可是无上光荣,死也值了。
可现在,他嗤笑一声,眸中带着浓烈的嘲讽。
张瑞景被挂在刑架上,手脚,能动的关节全部被禁锢着,动弹不得,怕他求死,还注射了药剂,浑身使不上任何力气。
千面老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确定这个人要是按照张家的私刑逼问,绝对不可能说出任何信息。
精神力损耗太多,他大脑发出尖锐的疼痛,就兀自闭目养神。
烛台的灯火很快就暗淡下去,靠在门外的张怀生皱眉,心想:这人怎么还不开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要推门而入时,他听见铁链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张瑞景不耐烦的语气:“你到底杀不杀我?”
“……”
“怎么,我们族长事务繁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躲到这里来休息?”
“……”
“你说话。”
怀生:“……”
谁都受不了冷暴力,连叛徒也是。
【宿主?】
A631察觉不对,试探叫了几声,直到第三声时,小老板才有了反应,他睁开眼,没有伪装,眸中只剩下一潭深渊死水。
看的人心口发颤。
“你所有行为,背后推手是张家不知道的势力,对吗?”
张瑞景心脏蓦地一紧。
青年动都没动,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胸口,挑眉:“快了,那就证明我猜的不错。”
门外站着的张怀生抱着臂,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这种审讯方式,简直就是人形测谎仪。
“从什么时候起?明朝?”
“我记得明朝颇有地位的人,除了王侯将相,跟地宫有联系的人,无非只有一种人,建造地宫的人。”
“阮安、蒯祥、吴中……”
族长每说一个人名,都会停顿下来,观察张瑞景的反应,对面的人立马察觉到他的意图,脸色崩的难看。
千面老板歪了一下头,眸色深幽,缓缓开口:“汪藏海。”
张家人心理素质很强,不会因为三五句话而击溃心房,可一开始,从族长身上爆发出来的可怖压迫感,就不断冲破他脆弱的神经,好像只一眼,内心所有想法就无可遁形。
老板推开门就看到张怀生,两人视线相对,下一刻,张怀生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往墙上按去。
“族长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突然被壁咚的青年神色恍惚一瞬,消耗的精神力还是影响他的敏锐度了。
看着这人脸上迷茫的神色,怀生收紧力道,咬牙切齿道:
“我不管族长和你做了什么交易,我只要族长回来,而不是你。”
小老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平静道:“嗯。”
张怀生无言片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感觉。
他皱眉,手上力道不由得加大,凑近青年的耳边,吐出阴冷的气息:“你有本事上族长的身,就有本事把他还回来,对吗?”
仅存一点的耐心消失殆尽,千面老板丝毫不给面子,扬手就揍过去。
欠收拾。
张怀生打不过他,骂了句:“混账。”
青年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怀生握紧拳头,愤愤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老板收回视线,步伐加快,从回到张家开始,他就没闲过,现在又损伤大半精神力,已经撑到极限了。
推开房间的门,刚要脱下外套,背后就传来陌生的气息,像毒蛇一样攀附而来。
他神色冰冷,张家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下一次接受委托时,只要是姓张的,绝对,不接。
青年以常人做不到的速度与力道回击过去。
招式简单,但攻击力极强。
对面的人迅速避开,用肘关节压制住他的招式,结果没想到青年居然在短时间就来到自己背后,手掌掐住肩头,发出骨头咔嚓的声音。
她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用另一只手回挡,在挣脱的瞬间,猛然按住青年的手掌。
同一时间,她眉骨侧传来巨大的冲击力,按照这个力道,不死也残。
可在青年就要撞上去时,陡然停下。
两人视线相对,千面老板平静的目光中带着诧异,他收回攻势,低声道:“阿妩姐。”
阿妩扬了扬眉,把脱臼的肩膀按回去:“攻击力不弱。”
千面老板敷衍个字“嗯。”
结果脸就被捏了一下“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越来越像那些老头儿了。”
阿妩松开手,转过身跳在了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看向床上的打着呼呼的婴儿,笑道:“几个月不见,孩子都有了?”
小老板顿了顿,这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连接不上信号。
张阿妩见他没反应,就收起开玩笑的样子:“这孩子就是被推上来的圣婴吗。”
“真可怜。”阿妩似乎想到什么,琥珀色双眸沉了沉。
“听说他的血脉比任何人都要纯粹,族长要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吗。”
千面老板靠在圆柱上,额前的刘海稍微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瘦削惨白的脸,唇色都淡了下去。
随意套的褂子也遮不住脖子上忍耐到极致的青色血管,病弱之感扑面而来。
阿妩总算是察觉到不对,她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检查脉搏。
结果刚碰到,青年就倒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等老板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张瑞山,你的身体怎么回事?脉搏微弱,经脉紊乱,内脏受损严重,根基消耗的几乎不剩什么,这样下去,你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个问题。”
小老板听着阿妩的问题,脑中只记下了一个名字“张瑞山”。
委托人的本名,原来叫张瑞山。
阿妩看着这小子还是不吭声,到底没了耐心:“张瑞山!”
青年抬头,眸中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