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铆足了劲，奋力撞开暗道最后一层青砖。
刹那间，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血腥气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那股气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直直地刺进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眉头也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侯府东墙的爬山虎宛如一条条扭曲的血蛇，正沿着琉璃瓦簌簌地滴着血。
每一滴血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滴答，滴答，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钟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脏。
皇城禁军的铁甲在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在檐角结成了金色的蛛网。
那金色的光芒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我的双眼，让我眼前一阵晕眩，不得不抬手遮挡。
裴九娘身着一袭胭脂色的裙摆，如同一朵娇艳的桃花，轻盈地扫过阶前残雪。
裙摆摩擦残雪的沙沙声，好似鬼魅在耳边低语，带着一丝阴森和诡异。
她手中的北境密信散发着与账本相同的紫藤墨香，那香气清幽而淡雅，仿佛是来自遥远的梦境。
我清晰地记得，那是我上月替顾沉舟誊抄军需名录时，特意掺了防虫的檀皮纸味道。
那股香气轻轻拂过我的鼻尖，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苏小姐连商队账本都敢造假，私通外戚的罪名可担得起？”她尾音还带着江南软调，那软糯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滑过我的耳畔，轻柔而婉转，仿佛是春日里的微风。
可腕间银镯却撞出金戈之音，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如同战鼓在耳边轰鸣，让我心中一惊。
我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影壁，那股寒意瞬间透过衣衫，传遍我的全身。
仿佛无数根冰针在扎着我的皮肤，让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掌心虎符烙进皮肉的灼痛突然被寒玉抵消，顾沉舟半透明的身影正从我肩头浮现，他的玄色蟒纹广袖如同一团黑色的云雾，卷起了一阵强烈的罡风。
那罡风呼呼地吹过我的脸颊，如同利刃划过，带着刺骨的寒冷，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密信碎成雪片时，那雪片如同洁白的羽毛，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雪片飘落的声音轻柔而细碎，仿佛是时光的叹息，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
裴九娘发间金步摇突然迸出三寸银针，那银针弹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像是危险的警报，在我耳边回荡。
我本能地偏头，却见顾沉舟的魂魄如同一道幻影，撞进我左眼视线。
那些本该刺入太阳穴的暗器竟悬停在他心口位置。
他消散前种在我腕间的血痕突然烧起来，那股灼热感如同火焰在手腕上肆虐，烫得我几乎握不住藏着契约残页的桃木梳。
那桃木梳的纹理在我掌心摩挲，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让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此刻的紧张和恐惧。
“地窖有暗道！”苏明兰的尖叫混着甲胄撞击声炸响，那尖锐的叫声和金属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我耳膜生疼。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呐喊，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李尚书蟒纹官靴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与我前世被拖往宗祠那夜的雨声诡异地重合。
那脚步声沉重而有力，仿佛踏在我的心上，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和恐惧。
庶妹茜色裙角扫过染血的雪地，那裙角划过雪地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寂静。
她高举的玉佩缺了右下角莲纹，那正是我今晨用梳齿挑下来喂给信鸽的部分。
阿沅的玄铁剑鞘撞飞玉佩时，我嗅到契约残页上浮动的沉水香，那香气清幽而淡雅，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让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森林之中。
顾沉舟惯用的印泥里掺着龙脑，此刻正从侍卫腰间暗格漏出的羊皮纸上蒸腾而起。
那股带着龙脑清香的印泥味，如同袅袅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我微微有些失神。
裴九娘突然捏碎茶盏，瓷片刮过我颈侧瞬间，那瓷片划过皮肤的刺痛感让我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喉咙。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正正按在玉佩裂痕处。
“顾世子可知这祖印沾过多少苏氏女儿的血？”她笑涡里盛着淬毒的蜜，那笑容如同恶魔的诱惑，让人不寒而栗。
我腕间血痕突然蔓生出并蒂莲纹。
顾沉舟的魂魄在契约触及心口时骤然凝实，他眉心血痣裂开细纹，竟与玉佩里浮出的朱砂印重叠成完整的“胤”字。
我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曾经听长辈们说起过的那些关于祖印的神秘传说。
我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难道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血咒反噬时，棋子也能咬断棋手的喉咙。”他虚影拢住我握梳的手，我齿间突然尝到乳娘茉莉头油的甜腥，梳柄暗槽弹出的银针正扎进我指腹。
那银针扎入皮肤的刺痛感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了我的全身。
二十年前母亲难产那夜的熏香味道，突然从契约燃烧的蓝焰里漫出来。
那股熏香味道带着一丝熟悉和温暖，却又让我感到无比的悲伤和痛苦。
裴九娘倒退着撞翻青铜烛台时，那烛台倒地的声音沉闷而响亮，仿佛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我咬破的指尖已经抹过契约焦边。
羊皮纸灰烬落进血莲纹的刹那，顾沉舟虚影突然化作万千光点钻进我左眼。
那光点闪烁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仿佛无数颗星星在眼前爆炸。
地窖深处传来先皇后陪葬编钟的嗡鸣，那低沉而悠长的钟声在寂静的地窖中回荡，仿佛是历史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
而李尚书剑尖挑着的，赫然是半枚与我颈间胎记完全契合的玉珏。
“苏顾两姓换的不是子嗣。”我抚过随契约灰烬重组的玉佩，虎符滚烫处正浮现出顾沉舟的笔迹。
檐角最后一滴血落在裴九娘密信残页上，晕开的墨迹里，竟显出我及笄礼那日摔碎的青瓷盏花纹。
血珠在契约焦边蜿蜒出细密的纹路时，我尝到了母亲临终时咬破的玫瑰糖味道。
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带着一丝苦涩，仿佛是生活的无奈和辛酸。
那些焦黑的羊皮纸碎片突然在血光中重组，二十年前婚书夹层里的金线浮出水面，竟与裴家商旗的暗纹严丝合缝。
看到这金线与暗纹严丝合缝，我心中一动，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之前听到过的关于裴家商队的一些传言。
我暗自揣测，难道他们真的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裴家商队运的是顾氏皇族的噬心蛊，李尚书才是主谋！”我扬起的契约残页簌簌作响，北境特有的狼毒草汁在字迹间渗出幽蓝。
檐角垂落的冰凌突然炸裂，碎冰碴里映出顾沉舟三日前教我辨认蛊虫卵时，指尖点在羊皮地图上的朱砂痣。
李尚书的冷笑比地窖寒冰更刺骨，那冰冷的笑声仿佛能冻结我的血液，让我感到无比的寒冷和恐惧。
他甩出的玄铁剑擦着我耳畔钉入影壁，剑穗上缠着的竟是顾沉舟冠礼时被我失手烧焦的紫玉珠。
“她勾结外敌，连皇兄都敢害！”蟒纹袖口扫过剑身，暗格里突然滚出半枚刻着狼首的军符，那分明是上月边关急报里提到的西戎信物。
阿沅的剑锋割破李尚书衣领时，我瞥见他喉结下方新结的痂。正是三日前顾沉舟魂魄离体前，用砚台砸中刺客暗器的位置。
“世子爷说…苏氏血脉不容污蔑。”少年侍卫的嗓音带着北境风沙的粗粝，剑刃倒影里突然闪过顾沉舟教我挽剑花时，故意缠在我腕间的银丝。
裴九娘突然拽过苏明兰的臂钏，茜色襦裙撞上青铜烛台的瞬间，我庶妹发间那支素银簪突然迸出青光。
那是去年中元节我扔进荷花池的旧物，此刻竟与她腰封里滑出的半块玉珏拼成完整的并蒂莲纹。
“庶妹不过是她手中棋子！”裴九娘染着蔻丹的指甲掐进苏明兰腕间胎记，那抹朱砂色竟与顾沉舟心口血痣如出一辙。
“别信她！裴家商队的账本在...”顾沉舟的嘶吼被皇城钟声劈成碎片。
他半透明的身躯在血光中化作万千萤火，最后一点残影凝成我簪尾摇晃的东珠，那是他生辰那日亲手为我嵌上的南海贡品。
玉佩迸发的青光在地面投出蜿蜒的舆图，北境商道标记处赫然现出母亲陪嫁庄子才有的双生槐图案。
我踉跄着抓住苏明兰抛来的祖印，玉石棱角刺破掌心时，那刺痛感让我手中的祖印险些滑落。
庶妹眼尾泪痣突然漫出血丝，那位置与我铜镜里映出的红痕，隔着十年光阴严丝合缝地重叠。
“祠堂暗阁...”苏明兰撞进我怀中的刹那，我嗅到她袖口浸染的沉水香竟与顾沉舟书房熏香一模一样。
她塞来的祖印内侧沾着新鲜墨迹，歪斜的“慎”字笔锋与我十三岁临帖时的习惯分毫不差。
裴九娘打翻的灯油在地面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地窖中格外响亮，仿佛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火舌舔舐过李尚书官袍下摆时，我突然看清他腰间蹀躞带的玉扣纹样，正是父亲书房暗格中那封密信的火漆印痕。
阿沅的剑尖挑起燃烧的账册残页，焦黑边缘浮现出顾沉舟教我调的紫金墨，那是用他心头血混着龙脑特制的印泥。
“姐姐当心！”苏明兰突然扑倒我，她后肩插着的银针泛着裴家暗器特有的孔雀蓝。
地窖深处传来编钟震颤的余韵，与我及笄礼那日摔碎的青瓷盏声波诡异地共鸣。
顾沉舟消散前种在我左眼的灼痛突然蔓延至全身，那股灼热感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让我痛苦不堪。
玉佩舆图上的商道标记正化作血管般的红痕爬满手臂。
李尚书剑尖挑着的玉珏突然发出蜂鸣，与我颈间胎记相触的瞬间，整面影壁轰然坍塌。
烟尘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襁褓碎片，褪色的锦缎上竟用金线绣着顾氏宗庙才允许使用的玄鸟纹。
阿沅拽着我滚进暗道时，我腕间血莲纹突然迸发强光，那些曾以为是自己抓伤的旧痕，此刻在黑暗中拼凑出完整的北境舆图。
暗道阴风卷着裴九娘破碎的冷笑远去，那阴风吹过我的身体，带着一丝潮湿和寒意，仿佛是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着我。
我后背抵住的石壁突然泛起温热。
顾沉舟消散前缠在我小指上的魂丝骤然绷紧，在掌心烙出半枚残缺的“胤”字。
暗格中飘出他惯用的松烟墨香，与我腕间蒸腾的血气纠缠成缕缕银丝，在墙上投出颤动的人影轮廓，那身形分明是顾沉舟教我射箭时，从身后拢住我双臂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