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孟京棠如弹簧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并甩开了身侧男人一直紧握着的手。
在宋凝一开始提到「订婚宴」三个字的时候,她忍了一下。
现在,她不想再忍了。
包厢里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到了,纷纷看向她。
沈听澜向来风流,从前也时常带女伴前来,并不是件稀奇事。
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没在意。
直到有人通过她的声音认出她来。
“呦,这不是孟家的小公主嘛。”
孟京棠也没打算继续装了,摘了帽子和口罩。
高鸣仔细一看还真是。
方才在外面,她遮得严严实实,又低着头,进来后闷不作声,他没认出来。
总觉得眼熟,又说不出哪里眼熟。
他揽过沈听澜的肩,小声低语道:“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这一屋子,可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人,尤其是宋凝。
不是存心自己的砸场子嘛。
沈听澜皱着眉头:“我的接风宴,我爱带谁来就带谁来。”
嫌他多管闲事。
高鸣见状调和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继续坐下喝杯酒吧。”
孟京棠欣然接过递上前的酒杯,笑着说道:“好啊。”
酒她当然要喝的,不过得换个喝法。
她端着酒杯朝向宋凝。
宋凝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京棠,好久不见。”
孟京棠不动声色地问:“宋小姐,最近都忙什么呢?”
没等宋凝开口回应,她随口道:“听说你跟傅宴西这对野鸳鸯,终于苦尽甘来,要订婚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我替苒苒祝你们得偿所愿,万事皆空。”
她低眉浅笑,讽刺感拉满。
说完酒杯倒扣,将杯中的酒,当头淋在了她身上,一滴不剩。
沈听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横在两人中间,将她们隔了开来。
孟京棠也没打算要放过他:“沈听澜,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以前一样,喜欢凑在这对渣男贱女身边犯贱。”
不仅如此,连不在现场的傅宴西,也被她一起骂了进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愧是孟京棠,怼起人来的水平一如既往地超常发挥。
沈听澜敛眸,沉着脸,一语不发。
不淡定的是宋凝。
她越过沈听澜,不顾身上的狼狈,怒甩孟京棠一巴掌。
“孟京棠,你对我心里有气也就算了,我哥他对你做了什么,要被你指着鼻子骂。”
孟京棠没有防备,也全然没有想过她会还手。
从前对着宋苒,在傅宴西身边的时候,她柔弱得像只无骨猫。
所以往地上跌倒之时,空酒杯还握在手中,破碎的瓷片,嵌在了手心深处,疼得钻心刺骨。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宋凝也是一时气急,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看到孟京棠手上的血后,慌了神。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沈听澜。
“我先送她去医院。”
沈听澜解了领带,裹在孟京棠手上,又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高鸣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孟京棠走了。
刚好从洗手间回来的傅宴西,在门口看到沈听澜怀里抱着个人,脚步匆匆。
他没看清怀中的人脸,转身投向身后的两人,笑着打趣道:
“听澜,这是有新目标了?”
高鸣气死人不偿命:“可不是,看上你前未婚妻的好闺蜜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傅宴西:“......”
宋凝缓过神来,“宴西,我不是故意的。”
高鸣作为旁观者,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表示道:
“也不能全怨你,她说话确实太难听,从前仗着家世,还有孟晚阳替她撑腰,大家都让着她,现在吃点教训也好。”
说归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怵得慌。
孟晚阳要是知道了,从拘留所出来后还不得割了他的脑袋,给她妹妹当球踢。
一头雾水的傅宴西得知事情的前后经过后,同样出声宽慰着宋凝。
“放心,听澜会处理好。”
医院。
医生替孟京棠处理了伤口。
他叮嘱道:“看着深,万幸没扎到要害,这几天注意饮食,按时吃药。”
“千万切记不要沾水,也不要剧烈运动,天气热,发炎留了疤就不好处理了。”
沈听澜松了口气,接过单子去药房取药。
他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冰袋,“先敷一下吧。”
孟京棠甩开了他递上前的手,低头散着发。
她冷声质问道:“你满意了吗?”
“沈听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再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的好妹妹了。”
宋凝现在什么都有了,而她和宋苒什么都没有了。
沈听澜站在她面前,态度谦卑。
他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替宋凝向你道歉,不管怎么样,动手打人总归是她无理在先。”
孟京棠轻轻笑,想起他先前问自己的那句话。
她跟沈听澜其实真的不熟,两人之间所有的交集都是因为宋凝。
宋凝是宋家的私生女,宋苒是宋家正牌的大小姐,沈听澜是宋凝的哥哥,而她则是宋苒最好的朋友。
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不同的阵线,守护着自己在意的人。
印象里,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替宋凝道歉,替宋凝出头,替宋凝收拾烂摊子。
也只有宋凝罢了,若是换了别人,沈家公子哥哪有这般低眉顺眼好说话的时候。
沈听澜无疑是宋凝最大的底气。
即使宋凝有一天真的杀人放火了,沈听澜恐怕都会不惜余地地替她摆平。
可那样不公平,对宋苒不公平,真正该得到道歉的人是宋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