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青瞪着明昭,开口就想问“凭什么”,这是兰君的院子,一想到全家人对明昭的态度,生生把这话给吞了回去。
姜临安没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下人领路。
院子里,翠枝正对着几个低等丫头颐指气使,远远的瞧见外头来人,还以为是姜兰君回来了,一路小跑过去才发现居然是明昭。
“大公子,二公子,我们小姐呢?”
姜临安没有回答她的话题,而是道:“二小姐想再这里逛一逛,你带路。”
翠枝懵了一瞬,“这是我们大小姐的院子,她凭什么来逛?”
大公子与二公子怕不是喝醉酒了,之前在灵州的时候还说姜家因她颜面扫地,恨不得这个贱人从此消失。
今日,今日怎么带着这个贱人回府闲逛了!
“大公子,我们姑娘可是因为她才被抓的!”翠枝拔高了声音,“您不教训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她带回来呢?”
因着她是姜兰君的贴身侍女,这么多年姜兰君待她极好,姜临安与姜玄青又疼爱姜兰君,对她身边的侍女也就略和颜悦色了些。
这番话听的姜临安脸色骤变,“放肆,明昭是姜家二小姐。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居然敢这么和主子说话!”
从前翠枝在兰君身边伺候的时候觉得她做事周到体贴,不想这丫头也是个会欺主的。
姜玄青站在一旁下意识去看明昭的脸色,本以为她会觉得屈辱,不想这丫头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果真是乡下来的贱丫头。
姜临安在人前多是好脾气的模样,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翠枝跟在姜兰君身边见的就更少了。
他黑着一张脸,眼里是不满与冷厉,翠枝愣了一瞬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替自家小姐委屈起来。
“大公子,当初你们不是在灵州与大小姐承诺过,永远不会允诺他进门的吗?”
怎么她们姑娘才进了京兆府不过半天,这事情就变了。
明昭扬了扬眉梢,饶有兴致的开口:“是吗,姜大公子这么不希望我来,那我还是走好了。”
“明昭。”姜临安眼疾手快挡在她的前头,从唇角挤出一丝笑意:“这丫头是个眼盲心瞎的东西,她说的话怎么能当真,来人啊,还不赶紧将这个丫头给拖下去。”
“大公子,我是翠枝啊!”
姜临安身边的小厮一左一右架住了翠枝,把人往外头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下人纷纷噤声。
先前都说这府邸上下没有一个人同意明昭进门,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县主了。
这翠枝仗着大小姐平日里的宠爱目中无人,今日可算是踢到铁板,当真是大快人心。
下人们是很会看主子眼色的,不论明昭这位二小姐是什么出身,人家现在是县主,比京城大半的世家贵女都要贵重,就算是大小姐来了,也只能是退至一旁。
更别说她只是一个养女。
“大公子,大公子我是伺候大小姐的翠枝啊,二公子,二公子,你平日里是最疼爱我们大小姐的,不能因为明昭现在是县主,您就不管我们大小姐呀?”
可不论她怎么说,姜玄青与姜临安都是无动于衷。
最终翠枝被拖了下去。
姜临安笑着道:“想来是平日里对这些下人太过宽松,以至于他们都敢以下犯上,小妹刚才没有被吓到吧,你放心,这里就是你的家,谁敢再对你不敬,你就告诉大哥,大哥一定你做主。”
话音刚落,明昭便直接踏入芝兰园,连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姜临安。
听风与芙蓉紧随其后。
姜临安立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一只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几分嘲弄:“大哥,大哥,你对他再怎么殷勤,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你,你口口声声称她为妹妹,可曾见过她称你为大哥?”
姜临安拨开他的手:“明昭年纪小,气性大一些也很正常,况且之前的确是我们这个做兄长的有不对的地方。”
姜玄青哼了声:“大哥果然是好性子,我倒要看看你这温言细语是不是能感化她,只怕她现在跟着谢羡予眼高于顶,莫要说大哥你了,就是咱们整个姜家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姜临安没有说话,默默跟上了明昭。
院子里的下人见了来人,纷纷行礼。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们大小姐做下的丑事,他们这些先前伺候大小姐的自然要好好表现,免得被殃及池鱼。
毕竟这位二小姐瞧着也不是个善茬。
姜兰君的院子真不愧是姜家最好的,冬暖夏凉,既不会太偏,但又不会离主院太近,显得吵闹,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迎风送香,卧室的窗打开一个缝隙,便能闻到满院的花香。
屋子里的摆件也是极好的,隔着厅旁的屏风,上面是用金银丝线绣出的孔雀牡丹,梳妆台上光是首饰就有三四盒,这还只是她当下用的上。
用不上的那些头冠都已经收进了她自己的库房之中。
“何必就是二公子的院子吧,这墙头倒是不高,略一翻身就能过来了。”
站在长廊下,明昭扫过院内的景象,忽然感慨了一句。
姜玄青觉得莫名,“谁在自己家还要翻墙头,明昭县主这话莫不是在骂我吧?”
“是啊。”明昭微笑。
姜玄青听到这话立刻握紧了拳头,不想明昭下一句就道:“我开玩笑的,二公子别介意。”
“这种玩笑怕是开不得吧。”
开不得?
从前姜兰君可没少明里暗里对她开这种玩笑话,这会儿轮到自己却是开不得了。
果然,这刀子没有割到自己的身上,永远不觉得疼。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还是走吧。”
姜玄青:“……”
姜临安:“……”
“二弟是在同你说笑,好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二小姐沏茶。”
姜临安出来打了圆场。
姜玄青暗暗咬牙,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意。
这死丫头是故意的。
但凡他说了什么,这丫头就来一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