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姑姑是要同陛下作对了。”谢羡予漠然道:“那也不要怪我,不顾姑侄情分。”
一股无名火迅速在长公主的心头蹿起,她几乎顾不上自己的尊贵教养,颤抖着手指向谢羡予:“你居然还有脸同本宫谈什么姑侄情分?”
“你带人强闯长公主,还要带走宜春,她可是你的妹妹呀,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要如此对她,就凭你也配说什么姑侄。”
这会儿长公主要不是忌惮他身后的三百铁卫,早就已经冲上去了。
然而,谢羡予始终淡淡的。
“这么说,姑姑是承认带走了福金县主。”
“本宫何时说过,分明是你到本宫的府上无理取闹。”
“姑姑你啊,真是让侄儿难做。”谢羡予仿佛被气的笑了,随意的挥一挥手,余下在院子里的铁卫就立刻将整个正厅围了起来。
包括长公主在内的所有人心头一震。
看这架势,谢羡予是找不到人不罢休了。
“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宜春出来,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未曾看过他。”
“谢羡予!”长公主咬牙,“本宫已经说过了,本宫不曾见过那什么劳什子县主,就算你将本宫的府邸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人。”
大长公主很有自信,宁院里头藏着的那座地下室,是连驸马都不知晓的存在。
这么多年别看他与驸马琴瑟和鸣恩爱依旧,实则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驸马也一样。
更别说还有些妄想着一步登天的小贱人勾引驸马,身为长公主,她又不好在明面上将人解决了,所以他才命人暗中在宁院底下打造了一座底下囚室。
这些年,囚室之中,处理过不下二十人。
其中有一半,都是已经爬上了驸马床的贱人,为保夫妻之间不生嫌隙,也为了她长公主的颜面,就算他不声不响的处理了那些女人,也不曾闹到驸马面前。
这么多年夫妻俩也算心有灵犀,驸马在外头玩闹解决不了的女人,长公主都会出面解决。
按理来说,宜春出事,驸马也当在身边。
只是不巧,半个月前驸马得了一封家书,家里老宅坍塌,有许多东西要拿出来,他又不放心让下人来做,便带着几个人出发回了老家。
长公主在宜春出世的时候就已经修书一封送往驸马处,想来这会儿信还没有送到。
大长公主心思深沉,想到谢羡予也找不到囚室所在,心中的怒意这才缓和了些。
有本事谢羡予就将整个长公主府给挖穿,否则的话自己绝不会让他如愿。
长公主并不以为谢羡予真的会把宜春带出来,说不准只是为了威慑她。
毕竟谢羡予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到时候,她还能上书一封,治谢羡予一个不查嚣张,擅闯府邸的大罪。
届时,就算是陛下想要保他也得仔细思量一番。
只可惜长公主想的过于完美,却错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谢羡予从来也不是讲理的人。
再者,有权在手,他也根本不需要讲理。
谢羡予眼里的冷意深了两分,可面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这个侄儿自然知道,所以才想请宜春妹妹帮忙。”
长公主听到这话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姑姑放心,侄儿知道宜春妹妹伤势未愈,今日若是找不到人,我也会向妹妹赔罪,到时候我会把人带回王府,叫人好好医治。”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女子高亢的尖叫声。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可是郡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掳本郡主去哪里?”
这个声音?!
长公主又惊又怕,终于是坐不住了:“谢羡予你真是个疯子,宜春她还受着伤呢。”
谢羡予真是有些累了。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的十分清楚,可惜他这个被冲昏头脑的姑姑是压根都听不进去。
他起身,声色冷清:“今日叨扰,侄儿就带着妹妹先行告退。”
“你敢!”长公主冲了过去,始终被午亥挡在前头:“宜春是你妹妹呀!”
谢羡予继续往外走。
外头宜春惊恐的叫喊声不断,听他的声音可以看出他正奋力挣扎着,可惜,金林铁卫在,寻常的小姑娘又怎能挣脱开。
院子里围满了人。
侍女早就已经被这个阵仗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宜春被安置在一个担架上,脸色苍白,仓惶万分,那只受伤的腿被暴露在外,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上隐隐有血迹,只叫人看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可此时此刻,宜春除了害怕和疼,更觉得羞愤。
她成了残废了,她真的成了一个残废了!
周遭所有的人都在看她,那种戏谑的带着嘲笑的目光,仿佛数万根刺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她的身上。
渐渐的,宜春收敛的声音,将头埋了起来,双肩发颤。
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堂堂郡主竟然变成了残废,以后都要靠坐轮椅或是拄拐杖,这些下人一定在嘲笑她。
京城中那些贵女一定也在背后笑话她。
这让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长公主听不到宜春的声音,更加害怕了,红着眼眶质问谢羡予:“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羡予没理会。
他想干什么,想来大长公主应该很清楚才对。
眼看着人即将出了厅堂的门,大长公主深吸口气,厉声呵道:“站住。”
……
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明昭蜷缩在角落里,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他用从裙板上撕下来的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这里没有药,她一只手受伤包扎的也不好,伤口还在继续往外流血。
明昭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流失。
周围都是浓厚的血腥味儿,不过这股血腥味的来源并不是出自于明昭自己。
在被丢入这个密室之中的时候,借着外头昏暗的光影,她能看到在不远处,与她只有一个栅栏相隔的笼子里,有一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女子。
那女子胸口已经没了起伏,面色惨白,两眼睁大,显然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