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这会儿有了妹妹,我又算什么。”姜兰君嘲弄的笑了笑,“现在大哥废了,二哥又是个无用之人,咱们全家怕不是都要指望妹妹了。”
十日之期眼看着就到了,家里却没一个人关心她接下来要如何?
姜兰君顺势从枝头上摘下一朵花,放在手心看了一眼,随后用手指碾碎。
汁液顺着指尖留下,语气不甘:“从前,我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大哥疼我,二哥宠我,爹娘也待我如掌上明珠,可是你看现在,府上的下人见了我都如同见了鬼似的要避开。”
“这就是养女与真女儿的区别吗,即便她们从前待我多好,明昭回来了,我都要站一边去。”
“姑娘。”翠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姑娘别伤心,老爷和夫人的心里还是有您的,只不过是二小姐现在受伤,所以他们才会多关心一些二小姐罢了。”
“况且,以姑娘的品性,在这京城之中有那么多人喜欢姑娘呢,还有虞小将军。”
提到虞子钧,姜兰君眼神暗了暗,“子钧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听到这话的翠枝心头一动,“姑娘要是这么担心公子的话,不如奴婢替您过去看一看,小将军受了伤,估计这会儿正伤神呢,要是姑娘派出去看一看,小将军必然会高兴,说不准,伤还能好的快一些。”
姜兰君有些犹豫。
虞家现在对她必然是满腔怨气,要是他现在派翠芝过去的话,虞将军和夫人未必会放翠枝进去。
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静观其变。
“算了吧,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加悬到头上的官司给解决了,公主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翠枝摇头:“公主殿下已经被禁足,想来是没有了,不过奴婢倒是打探到宫里的上次像流水一般入了那汝阳王府,都是给二小姐的。”
她心中不忿:“说到底要是二小姐自己没有做这档子事儿,又怎么可能会被怀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知宫里头的贵人怎么就——”
“好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姜兰君再也不想听到关于明昭的任何消息,尤其又是他得了什么赏赐得了谁的看重的,只会让他更加清楚自己和明昭之间的距离。
从灵州到京城,姜兰君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让那一窝子山匪直接将明昭给杀了,留下这么一个后患,以至于到今天她都陷入囹圄之中。
“看来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姜兰君暗暗的攥紧拳头,眼神中多了两分坚定。
眼下这个局面想要保全自己,要么明昭去死,这件事自然而然就淡化了。
要么就是自己去死,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谁还能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罪责不罪责的。
翠枝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震:“姑娘,这可万万不行啊,咱们有没有错,何必兵行险招呢?”
“可是我眼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翠枝,这是唯一能够保全我的办法了,你去准备准备吧。”
“可是姑娘。”
“你去。”姜兰君话音重了些。
翠枝没了法子,只好听她的话下去准备了。
……
明昭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醒来的第一眼,她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庞。
眼皮子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她有些费力的想要张口,就听到头顶递过来一道声音。
“别说话,我去叫萤娘。”
是谢羡予。
芙蓉看到她终于醒了,立刻破涕为笑,扑到了床边:“太好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要休息,有这哭哭啼啼的功夫,不如去端两碗粥来。”谢羡予声音有些冷。
翠枝反应过来,忙把脸上的泪渍给擦干,慌忙应了下来:“是是是,是奴婢疏忽大意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准备,姑娘还喜欢吃点心,奴婢这就去做一些。”
“他伤口还没好,不宜吃这些甜腻易发的食物,弄两碗清粥小菜就好。”
“是,还是世子细心。”
翠枝笑呵呵的跑了出去。
谢羡予坐在床边,明昭看到他清俊的眉眼下多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
她扯着唇瓣笑了笑:“让世子担心了。”
谢羡予没好气:“叫什么世子,昏迷了三天,可是把脑子也睡傻了。”
明昭:“……”
谢谢宇就不能对他这个病人多两份宽容吗?
“是……”
“少说话,喝水。”
谢羡予慢慢的捧着她的脑袋,将一碗温水递到了明昭嘴边。
明昭的嗓子有些沙哑,低头很快就将一碗水喝尽,肩膀上的疼痛十分清晰,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问:“我昏迷了多久?”
“快四天,你要再这么昏迷下去,王府就该给你准备棺椁了。”
明昭:“……”
“兄长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说话的方式,我还是个病人呢。”明昭委屈。
按理来说她醒来的第一时间谢羡予不应该是好好安慰她吗,干什么这么凶。
到现在一句好话都没说过。
“知道自己是病人就少说话。”谢羡予更没了好气,“待会儿叫人给你送饭菜来,好好吃完。”
“兄长要走?”明昭下意识拽住了他衣袖。
谢羡予低头看了一眼她攥的紧紧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怎么,县主大人还要我亲自伺候你不成?”
明昭咬了咬唇,目光可怜兮兮的:“兄长能不能陪陪我。”
谢羡予忽的心头一软。
他是有事情还要处理,已经在这里陪了她三天,耽搁的事情不少。
可是看着小姑娘泪汪汪的眼睛,拒绝的话似乎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其实明昭真是有些怕的。
不过要是对旁人,她不会这样说。
谢羡予是两世以来,迄今为止对她最好的人,明昭觉得,谢羡予值得信任。
同样,也值得依赖。
“害怕?”谢羡予揉了揉她脑袋。
明昭点头:“我怕死。”
经历过一次死亡,明昭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真正害怕的,是临死前,该做的事情一样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