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铺子里依旧有很多人,能用上的空房间基本全都用上,人满为患。
盛辞月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地,躲进去沉思。
她把以前和这几位同窗的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从脑海中翻出来,挨个的捋。
结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是,谁家好舍友会吃她剩下的饭,搞公主抱,还互相牵着袖子逛街啊?
思绪一旦被挑开一个豁口,马上所有的疑点就扑面而来。
盛辞月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崔乘风突然被崔偃动了家法,打的血肉模糊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来着?
崔乘风画的画全都被收走了!
画上是谁?
还不都是她吗!
还有她们把崔乘风带到镇南将军府时,养伤的那几天时间,李随意的四哥也总是怪怪的,总是侧面说一些“断袖不好”的言论,还时常在李随意靠近她的时候把人拉开。
至于江焕……
盛辞月抿了抿唇。
还好,江焕应该不至于。
他可是皇子!现在五皇子又被贬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太子,大乘未来的皇帝!
绝不可能是断袖。
盛辞月越想越烦躁,小脸皱成了一团。
怪不得李随意和崔乘风不想娶郡主呢。
合着是弯的啊?
“砰砰砰——”
门外有人敲门。
“里面的人还没好吗?这都等着呢!”
“哦哦哦好了好了!”
盛辞月连忙拿掉了鼻子里塞着的棉花,慌慌张张从茅房里出来,给人让位。
讪笑着从排队的人堆里穿过去,正好撞见李随意靠在墙边。
“怎么了?”
李随意眉头微皱,目光担忧。
“肚子不舒服吗?还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
盛辞月干笑一声:“没……没有。”
李随意看出她有些尴尬,于是也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道:“纪夫人走了,前面客人也没那么多了,你去歇一会?”
“……也行。”
盛辞月小跑两步走在前面,目光不敢和李随意对视。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试探着问:“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太像个男子啊?”
她心中有点猜测,万一李随意他们知道她是女儿身呢?
李随意微一歪头,实话实说:“确实不像。”
盛辞月:“……”
如果这时候李随意违心说一句“非常像”“特别有男子气概”,那他八成就是欲盖弥彰,知道真相故意骗她。
可是偏偏李随意说了实话……
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盛辞月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梦游似的去找房间休息。
……
时间又过了两日,便是江诀离京的日子。
盛辞月和李随意特意请了假,远远观望着,想看看他离京之前会不会和什么人有暗中的接触,防止他留有后手。
昔日光鲜体面的天之骄子,如今只着粗布麻衣,仅有一个仆从跟随,背着一个包袱,坐着最简单的马车缓缓走到城门口。
等在那里的是江焕。
江焕今日也并未刻意打扮,江诀如今已然失势,他没有故意去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喜好。
此时的他只是作为兄长,来送弟弟上路。
两人离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后,倒是能心平气和的去路边茶棚坐了,喝上一盏粗茶,简单聊上几句。
“没成想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最后来送我的,只有你一个。”
江诀低头苦笑。
“三哥,或许你可能不信,这些年论政绩论能力,我都是最为佩服你的。可惜……生在皇家,相争才是常态,要么斗要么死。”
江焕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为何你会有如此想法?明明曾经我们……”
“曾经?”江诀突然嘲讽发笑,“大哥当年是怎么死的?父皇就我们三个儿子,大哥被你逼死了,接下来可不就是我了吗?”
“什么意思?”江焕脸色骤变,“你为何会觉得,大哥的死和我有关?”
“呵呵……”江诀冷笑,“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他将碗里的残茶一饮而尽,起身决然离开。
马车辘辘而去,江焕望着它的背影,眉头紧锁。
盛辞月和李随意两人从暗处出来,看着江诀的脸色,谁都没说话。
刚才两位皇子的对话,她们都得装作没听到。
五年前大皇子带兵逼宫,最后被陛下亲手斩杀在朝阳殿外,其生母景皇后随之自裁谢罪,这是个禁忌话题。
现在江诀旧事重提,意思很明显,是江焕手足相残,促成了大皇子的死。
盛辞月心中暗暗嘀咕,景皇后也是江焕的生母,要真是按江诀所说那样,那他岂不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然而她们不提,江焕却主动开了口。
“你们也觉得是我吗?”
盛辞月眨眨眼,赶紧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开。她对当年大皇子逼宫的事情根本不了解,还是不发表言论。
李随意作为江焕多年好友,倒是能说上两句。
他道:“你和大皇子一母同胞,感情甚笃。事发时你也不在京城,若非要说是你的话……”
李随意偏头看了江焕一眼。
“不是我打击你,五年前你还没这个本事呢。”
江焕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江诀离开京城后,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盛扶光就带回了消息。
他一直在暗中跟着江诀的马车,果然在行到京郊的时候,发现江诀去见了一个人。
“卓丞相?”
盛辞月语气扬起,有点不可思议的转头问江焕:“五皇子和卓相是一伙的?”
江焕缓缓摇头:“未听说他们有何往来。”
“那……他们说了什么?”盛辞月拉住盛扶光的袖子晃了晃,“你有听到吗?”
“没有。”盛扶光习惯性的想要拍拍妹妹的手背,结果手还没落下,就被李随意的胳膊挡住了。
“来,先喝口茶,瞧把世子给累的。”
李随意举着茶杯,倒真像是“不小心”挡住的一样。
“对对对,先歇一下润润嗓子,慢慢说!”
盛辞月从李随意手里拿了茶杯,亲自递到盛扶光嘴边。
盛扶光浅笑一下,拿了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才道:“卓相带了不少暗卫,个个身手不凡,我怕打草惊蛇,没敢靠太近。”
“这么谨慎啊?看来是在说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盛辞月捏紧拳头在掌心狠狠一擂。
“我看,这卓相也不是什么好人!”
“查查就知道喽。”李随意随手拿了个酒杯在手里扔了两下,语气慵懒。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